“可是,我怎么能坐得住,我怎么能不管玉儿……”程叔抹着泪,“要是玉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办啊……”
“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莫泽摆了摆手,把墨砚招了过来,“把程叔送回去好生照顾,让墨松锁好门,就说今日先生不在……”
“我,我还得去找玉儿呢,玉儿那孩子见不着我不知道该有多害怕呢,我要跟你们一起找,我怎么能回去休息呢……”程叔说着就要出去继续在城里寻找,“玉儿说不定跑到南城去了,我得去找啊……”
“先生这是要出门吗?”墨砚没有理会程叔,点头应下莫泽的吩咐后又多问了一句。
“嗯,事情恐怕是要提前了,林婶,让周博备好马,有几句话要说予安乐。”莫泽看似心情不错,玉儿失踪这件事似乎没能够让他的心有那么一丝的波动。
“莫大夫,玉儿的事……”程叔有些晕头转向,玉儿的事莫大夫到底是管了还是没管啊?
“先生说了会管的,你就别担这个心了,”林婶把程叔推出了门外,把他往巷子里赶去,“你啊就回家里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把玉姐儿给你找回来了……墨砚你还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把老程头送回去休息,又不是年轻小伙子,都找了一晚上了这怎么熬得住啊,得赶紧歇歇……”
“这……”程叔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墨砚的一记眼神给堵了回去,他心里正是动荡不安,却也相信莫大夫,只好随着墨砚回了家。
墨砚行事比较果断,他年纪虽小,却也能看出程叔是不会真的歇下的,为了不让程叔打乱楼主的计划,墨砚把程叔半推半赶送回家后,给他递上了一杯安神茶,还在茶里下了点迷药。
墨砚看着程叔在椅子上昏睡过去,异常冷静地把他拖到床上,给他盖了张薄被才走。
姜倩在白云医馆里看完了热闹,正打算领着谭之平出门,却听到莫泽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颇具凉意的话来。
莫泽说:“姜倩,凡事不要做得太绝,过去的事已如尘烟,不要太过执着于那些事了。”
姜倩收了笑意,转身给莫泽行了一礼,答道:“姜倩记下了,谢楼主教诲。”
莫泽凝神看着姜倩,突然叹了叹气,“那是你们的私仇,只要你们没有求助于弯月楼,按理说我是没有立场去阻止什么,只是,你若当真不愿收手,恐怕往后你会后悔莫及……”
姜倩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已经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楼主会说自己恐怕会后悔,对于这件事,她有什么好后悔的?为了今天,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姜倩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回了一句,“姜倩记下了。”
“也罢,你好自为之吧。”莫泽把目光从姜倩身上收回,转身离开了。
谭之平沉默地看着莫泽上了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到姜倩轻声说了一句‘走吧’才收回目光,有些担忧地看着失了笑意的姜倩,跟着她走出了空空荡荡的白云医馆。
…………
马车上,莫泽盯着手中的新月形状的玉佩看得出神。那是一块上等的白玉,经名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的,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却雕琢着细致的龙凤盘旋的纹样。
坐在车夫位置的林婶时不时偏头看看坐在旁边赶着马车的周博,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周博,你在医馆当差也有好些年了吧?”
周博也早就注意到了林婶的不自然,大方地说:“哟,林婶您要这么问是要打听些什么事吧?只要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您问我个啥我就答啥。”
林婶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看了看,嘘了嘘声,“你小声一些!”
周博看林婶这阵仗,了然地点点头,他往林婶身边靠了靠,悄声说:“怎么样?身后有几个小子?看不出来啊,您这岁数了耳朵比我的还要灵敏,我可是一个刺客都没找着呢,山上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您真厉害,等咱们回了医馆,您可得教教我!”
“什么刺客?”林婶有些莫名其妙。
“咦?没刺客啊?”周博正了正身,嫌弃地看了林婶一眼,“没刺客你神神叨叨的做什么?切,还以为老子终于要有练手的机会了,咳,白期待了这么一回!”
林婶没来由遭了一记白眼,心中不爽指着周博小声说道:“我可没说有什么刺客,你这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刺客?”
“青天白日怎么就没有刺客了?先生刚搬来的那几年刺客可多着咧,哪管你白天还是晚上啊?”周博反驳了几句,随手把马车往巷子里赶,同时瞥着林婶说道:“也是,你这刚来不久,不知道这些事也情有可原,哼,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哎,你小子还想跟我计较啥,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是你自个想歪了想到别处去的,这怎么还怪上我了?”林婶不服,也不管自己想问些什么了,直接跟周博吵了起来。
周博倒是没有继续吵下去的想法,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好男不跟女斗’,这才开口说道:“你想问我什么直说不就好了?”
林婶神神秘秘地凑到周博耳边,在周博躲开之前悄声问道:“那个叫安乐的孩子,是不是咱们少主啊?”
“啊?”周博大吃一惊,喊出声来,“你瞎说什么呢!那孩子跟先生一点关系都……”
林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周博的嘴,不住地嘘声,“你小声一些啊!我就是问问而已,先生可还在车里呢,你小声些啊!”
“唔……”周博甩开林婶的手,又扬起马鞭赶了赶马,不以为然地说道:“就你这大嗓门,隔着老远的街都能听到了,还小声个什么。”
“啊?真的啊?”林婶慌了神,解释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不通先生为什么要那样帮那个小鬼,那小鬼脾气还大得很,要不是亲的,咱费那个劲做什么?”
“看来安乐那小鬼一点也没变嘛,哈哈……”周博笑了笑,继续说道:“都大半年过去了,这小子倒是挺有毅力的,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什么好苗子?我看他那样也不是练武的料啊。”林婶越来越迷糊了,那孩子身上的谜团怎么越来越多了,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啊。
“先生看上的可不是他的体格,而且,咱们山上又不缺练武的好苗子。”
“那看中他什么了?”林婶追问道。
周博拧着眉毛想了想,最终还是说:“谁知道呢,要不你自个问问?”
“这……”林婶还没摸清莫泽的脾性,自是不敢随意开口的,所以才来问周博的,要是让她去追问莫泽,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要不你直接去问那小鬼也行,那小鬼年纪虽小,事情却看得挺透的,怎么也能说出个一二来,”周博拉停了马车,没有再理会林婶,扬声喊道:“先生,咱们到地方了。”
莫泽挑开了帘子,正巧对上了林婶的眼睛,林婶嘿嘿笑了几声,心虚地低下了头。莫泽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面前的狭小宅院,这大半年来,安乐就住在阁楼上。
阁楼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迎着日渐强烈的阳光不知看向何方,阁楼四周杂乱地摆放着几个食盒。
少年随意伸了伸手,在离自己最近的食盒里摸索了几下,在发觉手中空无一物时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这才发觉食盒早已空了。
少年神色未变,他收回了瘦削白皙的手,依旧看着原来的方向,似乎从未移动过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