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布鲁斯医生,您在想什么?”女伯爵伊莎贝尔的漂亮脸蛋儿凑了过来,关切地问,谢宇轩这时才发现自己握着酒杯的手居然倾斜着,葡萄酒都洒到了餐桌上面,走神了已经不知道多久。
女伯爵和布隆施泰因医生还有一个伺候用餐的仆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的傻样。
威尔.海明已经走了,回军营去报告自己在决斗中打伤丘吉尔少校的事情并且准备接受处分了。
谢宇轩和他的同伴以及布隆施泰因医生则被女伯爵留了下来,共进晚餐,以感谢他们救了丘胖子的性命——这倒解决了谢宇轩他们抵达英国后的第一顿晚餐的问题。
女伯爵明显对这个会给活人做剖腹手术,居然还没有把人弄死的鞑靼人很有兴趣,接着打听道:“布鲁斯医生,您的医术是在哪里学的?是俄国吗?”
“是德国,”谢宇轩没有说德国哪里,主要是怕露馅。
“德意志联邦?”布隆施泰因突然用德语插话道:“我也是从那里来英国的,我是巴森的海德堡大学毕业的,您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曼海姆,我是在曼海姆学医的。”朱济世硬着头皮用德语回答。
“曼海姆大学的医科?”布隆施泰因皱了皱眉,没有刨根问底。虽然他不记得曼海姆大学有医科,但他从海德堡大学毕业是四十年多前的事情,之后就跑到英国混饭吃,再也没有回过德国,所以也不了解曼海姆大学最近这些年的情况。
不过他随后又问起了血型和输血的相关问题,“杰森医生,关于血型和输血治疗的知识,是您从曼海姆大学学到的?”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谢宇轩好歹也是从2999年穿越而来的人,自是知道欧洲人对科学家是比较尊重的,所以他不打算在科学领域采取低调的态度。“实际上这一次我到英国来将我的研究结果发表在《柳叶刀》杂志上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柳叶刀》杂志是欧洲最权威的医学杂志,谢宇轩即使在2999年后的中华联邦都经常会看这本杂志,也知道这本杂志的历史非常悠久,1842年的时候肯定已经存在了。
“要在《柳叶刀》杂志上面发表文章?”布隆施泰因医生注视了谢宇轩一会儿,缓缓点头道:“布鲁斯医生,您在血型和输血治疗方面的成就,的确……的确应该通过《柳叶刀》杂志同全世界的医学界分享。我想,您会成为第一个摘取科普利奖章和法国大科学奖的东方人。”
“科普利奖章和法国大科学奖吗?输个血有那么重要?”女伯爵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这两个科学大奖在19世纪的地位可和后世的诺贝尔奖差不多!能够同时摘取这两项大奖的科学家必然会名垂青史。
女伯爵毕竟是外行,当然不知道刚才谢宇轩给丘胖子做的和杀猪好像没什么区别的手术意味着什么?
但是在布隆施泰因这个内行人眼里,刚才谢宇轩露出的那一点三脚猫的外科手艺,绝对能让欧洲医学进一大步!不,不是一大步,而是一大飞跃!
要知道历史上,欧洲的那些变态杀人医生要到1852年才明白给人开刀之前是要洗手的,至于彻底解决手术消毒的问题,则是1886年的事情了。
而弄清楚血型解决输血这个大难题则是20世纪初的事情——在这之前,这些变态杀人医生们要么给人输动物血,要么不顾血型胡乱输人血,结果成功杀害了无数的病人!
可是谢宇轩在今天下午给丘胖子开刀的过程中,似乎已经攻克了外科手术的两大难题——感染和输血。
如果能把他在医治丘胖子时候所使用的技术刊登到《柳叶刀》杂志上面,所能带来的名望和财富肯定会让这个时代每一个医生眼红。
“当然了!”布隆施泰因医生用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谢宇轩,感慨道:“这大概是19世纪上半叶最重要的医学研究成果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布鲁斯医生,我冒昧地问一句,在你们鞑靼人的传统医学当中,是不是也有输血治疗的方法呢?”
看着这位目光闪烁的19世纪的老医生,谢宇轩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我和历史上许多伟大的科学家一样,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行研究的。”
老医生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谢宇轩的说法,或者说是自己的某个猜想得到了证实——虽然大英帝国已经用坚船利炮砸开了大清王朝封闭的国门,但是这个时代的西方人对东方的事务还是朦朦胧胧的,虽然知道西方科技领先于东方,但是东方毕竟有几千年辉煌灿烂的文明史,还有许多湮灭的文明,或许他们在某些地方会领先一些呢?
在女伯爵崇拜的目光,还有布隆施泰因医生羡慕的眼神当中,谢宇轩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他忽然发现,他只需把自己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和化学、生物学知识中的百分之一变成财富的话,把一鸦战争中大清王朝赔出去的银子赚回来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也知道将知识转化为财富的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在想象中的滚滚财源到手之前,自己首先需要一个落脚点。
想到这里,谢宇轩的眉头就渐渐拧了起来,求助的目光轻轻扫过女伯爵和布隆施泰因医生。
“怎么啦?杰森医生,您在英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伊莎贝尔.德纳芙女伯爵果然是善解人意,看到谢宇轩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求助了。
“是有一点小麻烦,”谢宇轩眉头已经拧成一团了,“是有一点小麻烦,我和我的同伴都是从俄国逃跑出来的,我们的护照和学历证明全部丢失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在英国获得医师执照了。”
“护照?文凭?”布隆施泰医生怔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护照丢了去伦敦补办一份就是了,至于文凭……呃,在英国获得医师执照是不需要出示文凭,因为那玩意儿很容易伪造,伦敦工人区里面就有不少卖假证件的,什么证件都可以花几个小钱伪造出来。不过取得医师执照是需要通过医师协会的考试,虽然考试很难,但对您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去伦敦办护照!?谢宇轩真的不知道1842年欧洲的护照制度是怎么回事儿。
实际上这个时代没有非法移民的概念,因为哪怕是最强大的欧洲列强的劳动人民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要不然GC主义这个幽灵怎么会在欧洲产生?所以也没有什么外国穷人要偷渡到水深火热的英国,这个时代在欧洲混不下去的穷人(包括英国穷人)都是向往新大陆。
另外,护照这个东西在1842年其实就是一个“通行证”的概念,并不是一国政府颁发给本国公民的旅行证明,而是由当地的统治力量颁发给外来旅行者的。
不过管理非常松懈,没有牛逼哄哄的移民局官员在大街上到处查护照什么的,而且外国人进入欧洲所有国家的海港城市,比如伦敦是不需要护照这种东西的。
“是吗?那太好了。”谢宇轩又喝了口红酒,又看着女伯爵伊莎贝尔,“另外,我和我的同伴想在伦敦开一家医院,想在伦敦购买一处足够大、位置足够好的建筑。并且还需要注册几家公司和申请几项专利,以便在伦敦进行贸易。”
“买房?只是这样吗?那太简单了,到时候我带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去伦敦,我会帮助你办理这些事情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伊莎贝尔。有你的帮助,我们会节省很多的时间,和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餐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谢宇轩先去观察了一下他的病人丘胖子,胖子正在呼呼大睡,通过询问糖嫣,也知道胖子没有发烧的迹象,不得不说谢宇轩的运气还不错,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第一个病人是个体壮如牛经得起折腾的家伙,而且这个时空的人身体还没有什么抗药性,药效特别的好。
检查完丘胖子之后,谢宇轩还没有睡意,他现在精神正旺,根本不想到女伯爵为他安排的客房里面去睡觉,索性就四下转转,顺便领略一下19世纪英国乡村的田园风光。
空气像水一样的清凉,沁人心肺。有谢宇轩半个小腿高的青草在夜风中缓缓摇荡,月色和星光好像洒在了青草的叶尖,随风闪烁,宛如一片用无数珍珠汇成的水面,鲜活而且明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稍有些疲倦的谢宇轩干脆在草地上躺下,舒展起四肢,感受着温和的夜风轻轻拂过身体的感觉。整个身体仿佛与身下的草地融为一体,远远的向天边延伸开去。
谢宇轩正沉醉于这宁静安详的夜景中,忽然,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鞑靼人,睡不着?想念你在草原的家乡了吗?”
谢宇轩坐了起来,扭头一看,原来这里的女主人伊莎贝尔女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边。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女伯爵没有说话,只是用纤手轻轻拂了一下朱济世的头发。
她在心里面猜测着谢宇轩的真实身份,谢宇轩所表现出了的那种非常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有跟着他的同伴明显以他为尊,都让她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鞑靼人。
或许他是一个高贵的鞑靼王子,幼年时期为了躲避邪恶的沙俄当局(波拿巴分子对沙俄肯定没好感)的追杀,在忠心耿耿的仆人的保护下逃到了西欧……
倒也不是女伯爵比较八卦,实在是这个时代的西欧,似乎到处都有形形色色的流亡分子,女伯爵本人也可以算作是其中的一员。
她那个从前夫那里继承来的伯爵爵位只有在波拿巴王朝复辟后才算数,所以她也勉强算是个流亡英国的波拿巴分子!
另外,在英国还有不少来自德意志联邦的流亡者,他们组成了一个名为“正义者同盟”的秘密组织(后来的GC主义同盟,都是革命前辈啊!)。
而来自俄国的流亡者,在英国、在西欧更是多如牛毛,这个英俊的鞑靼王子(女人就是爱幻想,特别是法国女人)或许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分子吧?
“明天我就陪你一起去伦敦吧。”女伯爵忽然微笑着对谢宇轩道。
“明天就陪我一起去伦敦?”谢宇轩一怔,心想这个法国女人倒是挺热心的,这样也好,自己对1842年的伦敦一无所知,有个领道也免得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