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坚定地看着老杰克漆黑如墨的眼睛,问,“你死后,如何才能重生?”
“我活得够久了,重不重生对我并不重要。”老杰克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样的表情,沃克已经很久没从他脸上见到了。
“我并不想你去寻找魔王宝藏,那条路太危险,而且你只有一半的魔族血脉,一旦身死我都不知道你能否再次重生。”老杰克说。
“一半的魔族血脉?”沃克感到难以置信,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而且自小也的确与常人无异。
“没错,这是你身上的秘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儿。我死后,除了你之外,这个世上也许就再也没有其他苏醒着的魔族了。但你也不要感到孤独,你还有一半的人族血脉。你也不必逼迫自己去让魔族重生,一切自有天数。”老杰克表情平静地说道。
“老杰克爷爷……”沃克却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沃克,你的妈妈的墓穴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老杰克说,“不过,她的确有东西留下来。这是她托我保管的东西,说要是有一天你决心要去寻找魔王宝藏的时候,交给你。我想,现在就是时候了。”
老杰克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条罗盘项链,给沃克戴上。这项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银色金属星罗盘两侧被一根银色的项链固定着。
老杰克然后接着说,“自己的梦想要靠自己争取,不要依赖别人的帮忙。”
沃克擦干眼泪,坚定地点头。
老杰克说出了一个又一个沃克闻所未闻的秘密,再加上他的妈妈为什么会知道他会想着去寻找魔王宝藏,她又是什么身份?尽管内心想了很多,但沃克只是安静而悲伤地看着老杰克。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可我的时间不多了。”老杰克咳嗽起来,他伸出手来,放在年幼的沃克头上,“我现在将我的魔技之种交给你,这样你就能使用我的魔技,也算有了自保的能力。”
一股冰凉的能量进入沃克体内,然而沃克却觉得心头很热,热泪盈眶。
热血沸腾的时候大脑就不会想那么多,然而当老杰克将手收回去的时候,沃克看着老杰克,不禁怀疑了起来。“你将魔技之种给了我,你会怎么样?”
“我的魔技,名为‘坚冰’。”老杰克不回答,只是叮嘱道,“沃克,你能杀死北边山上的那头山神之前,都不能离开村子。明白吗?”
老杰克说完,他身体发出黑色的光芒,一闪过后,一块月牙形的石头落入沃克的手中,那石头的颜色逐渐发白,当变成纯白色之后,化成粉末,随风消散。
“你这个大骗子!”沃克嚎啕大哭。
————
光阴匆匆,岁月如梭。
十年后,时值深秋早晨,寒意冻人骨头。
沃克已经十五岁,穿一件破旧的白色宽松上衣和蓝色束脚棉裤,赤着脚。他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银色罗盘形状的项链。裤子偏小,裤脚吊了起来。
北山之中,树林茂密,其中有个山洞,里面堆满了头骨,既有各种动物的头骨,也有人类的头骨。
这个山洞,是一头体型巨大,高三米以上的棕熊的巢穴,被村里人称为“山神”,意思是要以敬而远之,千万不能靠近。
今天,一个棕熊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洞口。
“山神,今天我绝对要一拳打爆你个头!”黑发红瞳,赤裸上身的沃克双手抱在身前,他胸前戴着一个罗盘项链,比起十年前要强壮了很多。
棕熊以一声悲鸣回应这位访客。
“坚冰崩拳!”沃克的拳头覆盖上一层蓝色的坚冰,冒出阵阵寒气,洞口边缘的岩石被他拳头擦过,毫无阻碍地崩碎开。
沃克原来站着的位置距离棕熊有十数米,可他瞬息而至,拳头已经打在棕熊的下腹,它被击飞,撞到身后的洞壁,周围已经碎了一地的骨头再次粉碎了一些。
棕熊发出求饶的悲鸣,甚至连还手都没有尝试。
沃克咧嘴一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收手了吗?老实说,你最近还有没有偷偷害人!!”
棕熊的脑袋摇了起来,这巨大的体型却彷佛一只可爱的小玩偶。
沃克心里想,这一年来的确没有听说过有人失踪,上山采药的人也没有被山神袭击的传闻,看来它真的学乖了。
加上这半年时间,它完全就不敢跟沃克对战,沃克都没法得到锻炼肉体的机会。想当年,可没少受它的敲打,肉体因此结实了不少。沃克还要感谢它的。
沃克已经思考了很久,到底是应该按照老杰克爷爷的要求,杀死棕熊山神,以完全消除它可能对村民产生的危害,还是应该留它一命?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棕熊山神在这座北山,就是这山的主人,只要它在,其他凶恶的野兽就不会闯进来。沃克担心,要是棕熊山神不在了,要是再出现别的凶兽,村民反而更加危险。他虽然抱着做好事的心态消灭了它,却可能造成更坏的结果。
沃克苦笑,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也许想多了,可他也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若放过它,沃克也还有顾虑,尽管现在棕熊山神已经不会害人性命,但这还是因为有沃克的威慑在,而沃克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村子,到时候,万一棕熊山神一改装成听话熊宝宝的逼真演技,山下的村民岂不危险?要知道,现在村里,也没有老杰克这座大山守护着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沃克才逐渐发现老杰克默默地做了多少事,他想念这位老人了。
“呜?”棕熊发出了声音,引来沃克一股锐利的眼神,棕熊的眼神却只有疑惑,没有敌意。
沃克看着棕熊,心生亲切。
“我问你,你要不要当我的小弟!”沃克喊道。
棕熊疯狂地点头。
“好,那我就饶你一命。”沃克竟马上就答应了,刚才左右都怀疑无法决断的家伙,彷佛与现在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棕熊对着沃克行了一个大礼,竟然扣头三次。
这头棕熊果然已经成精,十分聪明,直觉也灵敏,看来早就已经知道沃克曾经打算杀它。现在得到活命的机会,马上就紧紧抓住。
沃克对棕熊山神的担忧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它,他说,“那我不在的时候,这一带就交给你保护了。要是你做得好,下次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宝贝。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知道吗?”
棕熊疯狂地点头。
沃克挥挥手,离开山洞,下了山,拿起山脚的一个布袋,往最近的一个城镇——北方的洛克镇走去。
“老杰克,我一定会得到魔王宝藏,成为魔王!”
人类与魔族的混血儿,也许还是世上苏醒着的唯一一个魔族血脉,沃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离开家乡的时候,立下了决不放弃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