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大地上,形成了光与影两种不同的景象。尼斯南图帝国的太阳十二使徒,也是分为光与影各六支。
光之使徒,每一位都是有着“刺”的名号。愚者之刺,隐者之刺,贤者之刺,灵者之刺,皆是光之使徒。据说他们的力量来自于阳光,因此在阳光之中,他们的身体都可以无限地再生,除非一次性地被分割成微米级别的碎块——当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普通的手法最多将他们分割至分米级别。
影之使徒,行走于暗夜之中,只有名字,没有名号。如卡拉因,拉亚斯特。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影,当太阳光转到地球的另外一面形成影的时候,他们的身躯是不死不灭的,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能愈合如初。在暗影之中杀死他们的唯一办法也只有一个,同样是一次性地被分割成微米级别的碎块。
现在,太阳洒在大地上,灵者之刺作为光之使徒的第四位,获得了不死不灭的特性。风星河没有能力将灵者之刺分割成那样的碎块。
在此状况下,灵者之刺几乎是无敌的,也就是说,风星河在白天没有任何的手段能够杀死灵者之刺。
看着眼前这个形象变得稍微有些陌生的少女,风星河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在地上躺着而感到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
“你攻击我的脚掌,第一次应当是为了吸我的一口血吧?吸收了我的鲜血之后,你便能够获得我的特征,也正是因此,我的星辰之瞳就洞察不到你的存在了——因为你与我的气息相同了。”
“嘻嘻,你猜的不错,不愧是将皇帝击杀的人。”灵者之刺微笑着说道。“你的‘星辰之瞳’之所以能够洞察万物,是因为它有着从天道角度彻查万物的能力。所谓天道,就是命运啦。而一个人在不借助镜子的之类的物品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得见自己,这也是命运,因此星辰之瞳不能洞察自己的位置。我不过是稍稍地运用了一点点‘天道’的技巧,就躲过了你的洞察。嘻嘻嘻!这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哦!”
她风轻云淡地把“星辰之瞳”的原理给剖析清楚了,令风星河大惊失色。这些信息,在星辰剑中有所记载。但是,就连尼斯南图一世都不知道星辰之瞳的底细,灵者之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冷冷地盯着灵者之刺的眼睛,说道:“你连别人的记忆也能窃取?!”
“嘻嘻嘻,那些知识,也都是‘养分’哦!”灵者之刺微笑道。“现在我处于绝对的优势,你没可能打得过我啦!”
她的前脚轻微地向前迈出一步,风星河立刻全身紧绷戒备,因为这正拉亚斯特释放“穿峰刺”的前摇动作。
“穿峰刺!”
果不其然,灵者之刺一上来便直接动用了拉亚斯特最强的技能。
剑芒延伸的速度,即便是提前有准备的风星河,也无法在一瞬间之内凭借反应躲开。这是必杀的一击。
然而出乎灵者之刺的意料,当这一剑刺出的时候,她的脚下骤然如同抹油一样,站立不稳,仰面摔倒。
“啊!”
灵者之刺发出了少女般的惊叫,本瞄准着风星河刺去的剑芒,刹那间丢失了方向,变成了向天而刺。
感受到那一瞬间脚底的触感,她惊愕地叫道:“小石子?青石板路面上怎么可能有小石子?!”
话音未落,星辰剑已然自上而下插入了她的小腹,穿肾而过,将她定在了地上。
“啊,小石子!该死的,先前他并不是在丢石子挑衅,而是不知不觉地把倒地时候偷偷从石板上扣下的小石子丢在了我面前的地上,这样的话我一旦出剑,就会踩上石子滑倒。该死的,我太轻敌了!”
思考仅仅发生在一瞬间。那一刻,灵者之刺睁开眼睛,看见自剑柄那一端波涛汹涌地奔来的星辉,顿时亡魂大冒。
有极为少数的能力者同时拥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灵者之刺显然就在此列。就在那奔腾的星辉即将如海浪之高潮般传递到她的身体上的时候,灵者之刺发动了自己的第二个能力,介质行走。
能够在介质中随意行走的能力。和先前她埋伏风星河时候所用的能力为同一种。虽然这种能力的泛用性并不广,速度也不快,但配合她的第一种能力,刚好对风星河形成了克制。
吸收了风星河部分的血液并完成同化的她,潜入地下以后,风星河便无法发现她了。
倘若籍由这种优势从地下发动穿峰刺,那么风星河必死无疑。
可是,可是!
她现在感到喉头一阵蠕动,恶心欲吐,心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疼痛得几乎裂开。
那种痛其实并不是来自于心脏,而是来自于更偏下的肾脏。但是由于这种痛过于强烈,肾脏反而麻木了,痛感沿着身体上移,来到了心脏。
最要命的是,地下没有光线,光之使徒的恢复机能无法发动。受到这种剧痛的牵扯,她无法正常地集中精力发动穿峰刺。
这一剑是致命伤,离开了阳光,她无法自愈。如果继续待在地底,她会死!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想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可能。
风星河,难道从丢石子开始,就已经把之后的事情全部算计好了?此时此刻她遁入地下,也是全部在风星河的掌控之中?!
他或许就在地面上等着她!
“该死的!”
灵者之刺发现自己陷入了必死的结局。
发动能力潜入地面以下的她没有办法得知地面上的情况,上一次偷袭时候也是借助地面上的拉亚斯特作为眼睛。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先偷取风星河的洞察。因为这样,她就能够观察地面以上的情况了。
现在慌忙之中,她被迫睁开眼睛,用刚到手的洞察能力观察地面上的情况。
街道上出奇的安静,并没有风星河的身影。
“这家伙,或许回到风灵那边了吧?”
痛感越来越强烈,灵者之刺逐渐支持不住,她知道自己再不上去就会死。
“上面确认安全,立刻解除能力吧!”
她刚刚这样想,一把利剑就自上而下刺入了她的喉咙,把她整个人钉在地上。
“呕……吼……咳……唔……”
灵者之刺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而风星河就好端端地站在街道旁边等着她的上浮。
“唔……唔……吼……咳……(该死的,我明明没有看到他,他怎么会还在这里?)”
“我在想,刚刚你应该是用了我的“洞察”能力在观察地面上的情况吧?”
风星河冷笑道。
“可是,你难道忘记了,洞察是无法发现自己本身的存在?也就是说,既然我无法发现在地下的你,那么你也就无法看见同样在地面上的我。”
他并没有急于灌注星辉,而是等待着灵者之刺喉咙的愈合。
在阳光下,淤泥生物愈合得很快。灵者之刺迅速地恢复了喉咙的机能。只是嗓子中进了一把星辰剑,说话变得漏风。
“和你们这些已经不是人类的存在,也没什么好交谈的了。不过,我还是想要问一个情报。你得说出十二使徒剩下的六个人的名字和能力。”
灵者之刺怨毒地看着风星河的眼睛,喉咙里含着剑,每发出一个字都要遭受被割开皮肉的痛苦,但她还是用双手抓住剑柄,颤巍巍地说了一个字:“饶……”
她的嗓音如同劈裂的竹子一样沙哑难听,说出第一个字以后,喉咙就被剑割破了。风星河见状,歉意一笑,说道:“抱歉,忘记你这样子没法说话了。”
灵者之刺闻言如遇大赦,然而还未来得及惊喜,风星河就转动了剑柄。
“吱吱咯吱!”
“啊呀,我好像拔不出来了呢,剑似乎插到砖缝里面了。你稍等一下啊。”
“唔!唔!”
灵者之刺的身体因为痛苦而被迫扭曲抽动着,然而每一次抽动只会让她的喉咙被剑割破得更深。最可怕的是她的意识无法停止自己身体的这种挣扎本能。
风星河终于拔出了剑,阳光直射下,灵者之刺的喉咙很快恢复原状。
她的肾脏也略微恢复,但是她不敢动,因为她知道自己但凡稍有异动,风星河立刻就会刺出一剑。
风星河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剑从喉咙里拔出来,他根本没有管灵者之刺跑没跑,毫不拖泥带水地把它插回了她的腰间,将她再次钉在地上。
“回答我,十二使徒剩下的人的名字,以及能力。”
灵者之刺拼命忍着痛,尽管她心里已经把风星河恨死了,但为了活命,她还是尽量顺从。
于是她快速说道:“光之十二使徒,愚者之刺能力是递增,隐者之刺的能力是操控动能,贤者之刺的能力是水之易容,我的能力是偷取,鹰眼之刺是一只鹰,能力是御风,虽然没风灵那么强大,但足以让他在高空快速移动,一般被我们当做信使。光之使徒我说完了,求求你把我放开吧,真的好痛!”
“不行,你把剩下的说完。光之使徒还少了一个,还有暗之使徒!”
灵者之刺咬着牙,忍着腹部的剧痛,说:“光之使徒少的那一个在我这里,我把他的全部养分吸收了,他的能力就是介质移动,不仅速度很慢,而且还没办法知道地面上的情况,是我们之中最没用的能力。”
“哼,随便杀害同伴,你也真是够逊色的。”
“暗之使徒除了被击败的音速卡拉因,拉亚斯特,还有卫斯卡.特里舒安,能力是隐匿,能够消去自己数秒内的一个或数个动作。剩下的三骑暗之使徒都已经死在尼斯南图的神河里面了!”
灵者之刺说完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是香汗淋漓。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楚楚可怜,那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盯着风星河,说道:“我全部说完了,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想死在这儿,我还年轻,我还有自己的人生啊!”
回答她的,是沿着剑柄落下的星辉。灵者之刺猝不及防之下,这次没有再来得及发动介质移动的能力。灵者之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星辉击中,身上的淤泥迅速被分解成最本源的粒子。
“你有你的人生。那么我妹妹的人生找谁来讨?”
风星河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面前的飞灰。他双膝跪地,对着东方拂晓的天空,说道:“风灵,只差最后一个了。还差最后一个使徒,哥就能替你复仇。请你安息吧,去天堂找寻父亲的灵魂,共度天伦。哥哥暂且偷生,等到大限将至那一日,我们就在天堂团聚。”
他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撒在了被阳光普照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