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知的名字就叫星辰?”
“对的。四百年前,先知在南平市失踪了,因为一次偶然的事故,她的魂魄与身体分离,游荡在这世间。我们要做的就是遵照先知的指示,在对的时间到达南平市。到时候,那个命定之人自然会出现的。先知在他的帮助下肉体与精神合为一体,那柄唯一能够打败尼斯南图一世的剑就会出现。”
“先知是剑魂吗?”风星河暗自想道,“那风灵身上附着的东西又是什么,和先知之间有关联吗?”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这个疑问。因为接下来,文泰来缓缓地述出了,那个命定之人的特征。
“欲拔出剑,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其一为破而后立的身躯。其二,为万念俱灰的心境。其三,为宁折不屈之意志。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先知嘱咐你们来到南平市,想必接下来的事情她早已有了安排吧……”
风星河缄默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南平市是一座古都,外围有着几千年前留下来的城墙遗迹。此番入城,张舜正是开着车从东城门进入,一路无话。
比之去年,南平市多出了几分沧桑。有不少难民从北方涌入这里,使得本来干净整洁的街道显得赃乱拥堵起来。
汽车入城后不久,就已经被拥堵的人流阻住,行驶不动了。张舜不得不连连按喇叭,缓慢地驾驶汽车在人群中蠕动。
但总算是到了古锣巷口。松了一口气的文泰来警官,拉开车门,示意二人下车。
他领着两人走进了古锣巷,停在一家院子门口,随即对二人说道:“这是我的家。你们二人在之后的几天里,就住在这里。”
张舜与风星河对视一眼,紧接着文泰来把门打开了。
院子里堆放着两辆自行车,一张饭桌,和两张椅子。院子从左到右依次是茅厕、澡堂、厨房,和卧室。
“我的妻子早在两年前,我便与她离婚,现在她在城南居住。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里,既舒适又清净,不会有人打扰。”
“文叔,那您住在哪里?”
“我住警局里。这两天难民太多,我公务缠身,实在是走不开。”
“哦,好吧。”
风星河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服,走进澡堂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候文泰来已经出去了,张舜从外面买了餐点回来。
他冷静地看着风星河从澡堂里出来,说道:“我忘记买你的衣物了。”
“不忙。我先披着浴袍吃饭即可。”风星河肚子里早就已经咕咕叫了。从与洛玲珑分别开始,他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现在想起洛玲珑的时候,风星河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绞痛。这名异世界的少女相处没几天,却给他的印象很深。他甚至想过——如果贤者之刺没有将他和她离间,恐怕现在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吧?
打开饭盒,张舜买的是灌汤包和南瓜粥。
“我知道你老家是北方白石镇的,担心你吃不惯南方的饮食,所以就买了这些。”
他如是说道。话音未落,风星河已经开始狼吞虎咽。
张舜坐在饭桌旁,不断地咬着自己的小指。
他不是军人,自然不了解风星河这种军旅出身的人的食量,因此当他看见风星河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买的饭吃光了的时候,他有些惶恐了。
“看来是我买少了呢。”他半开玩笑地说。“吃完以后你稍微睡一会儿吧,醒来就有衣服穿了。”
他又出了门。风星河感觉有些寒冷,便依言推开卧室门,躺在床上略作休息。不多时,张舜就把衣物拿回来了。
给风星河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兜帽衫,此时南平市的天气已经渐渐入秋,单穿一件刚好能够御寒。
风星河的身体锻炼得很是健壮,长途旅行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疲劳,身上的伤势又在洛玲珑调配的药粉作用下恢复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洛玲珑怎样调配出的药——倘若知道,恐怕会为自己连续挥霍掉了两包而感到羞愧万分。
旅途的疲惫虽然尚存余韵,但风星河已经忍不住药去外面转转了。在他的要求之下,张舜无可奈何,只能答应带他去市内转转。
走出古锣巷口,喧嚣立刻代替了宁静。街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不少难民花光了盘缠,只能在街边摆摊卖掉身上的值钱物件,以求混口饭吃。叫卖之人数量之多,俨然已经成为了土市场。
“怎么,你想去这些地摊上淘些宝贝吗?”张舜眨着晶亮的眼睛问。“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初来乍到,不熟悉地界行情,容易被骗的。”
“我当然不会去无聊到在这里买东西。”风星河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我一定会在这里遇见什么人。”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远处的街道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风星河的耳朵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扭头看去,惊愕地问:“你听到了吗,张舜?似乎有人在斗殴……听这声音,应该是水管和木头制品的碰撞发出的。”
“我没听到!”张舜诧异地看着风星河。但是当他望向风星河手指的方向时,他不禁微微一怔。“你居然能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听到那么远的地方的声音?”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开始练习。我父亲常说,听力对于一名士兵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想要成为特种士兵的人。虽然我没有成为狙击手的才能,但听力方面绝对不会输于他们罢了。我懂得如何集中精神,在数十种嘈杂的声音中细听其中一种。”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接近了吵闹声的来源。离得近了,听到那种乒乒乓乓的闷响,张舜不由得心生敬佩。
因为,这的确是木头和水管碰撞的声音。周围围着的一群看热闹的人,也印证了这里有人在斗殴。
“让一让,让一让!”
风星河微笑着,信手推开围观的人群,张舜紧跟在他的身后,二人挤进了圈子的最里面。
被打的是一位难民商贩,看样子是和买东西的人产生了价格纠纷。顾客拿着一根钢管,正劈头盖脸地殴打着商贩。可是他的攻击并没有落在商贩的身上——因为商贩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拿着一张条凳灵巧地从各个方向抵挡着他的攻击。
斗殴的地点是在一处难民摆的小摊前。这位难民卖的是一些书籍,旁边的电子秤和秤盘被打翻在地。
张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反感。他冷哼一声,说道:“我最讨厌把书按斤称量去卖的人。这样做,就好像把钻石婚戒扔在隔夜的南瓜粥里一样。这种人,令我呕吐。”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风星河按住了他的肩膀。
“等等,别走!”
话音落下,风星河已然走上前去,双手精确无比地抓住了即将碰在一起的条凳和钢管。
张舜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
“难以置信!高速挥动的钢管至少能够达到六七十公里每时的瞬时速度,他居然精准地徒手抓住?!这是何等的眼里和手速……等等,不对!并不是因为他抓的精准!”
张舜回想了一遍方才的细节,注意到并非是他抓住了二人手里的武器,而是当他的手伸向它们的时候,它们就自动停在了空中不动了,仿佛等待他来抓取一样……这……这是何等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