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见过秦家四公子。”罔两,也就是张凯这么满脸笑意向秦不语打着招呼。
秦不语强行忍住大喊的冲动,他怕自己的行为引起张凯的剧烈反应,虽然他不知道张凯的剧烈反应是什么,但他猜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你……你……”秦不语虽然压抑住大喊的冲动,但内心的惶恐在不断的加强,他害怕成为张凯记忆中无数小说中都出现的角色。
“你是在担心我夺舍你?”张凯好笑的对秦不语说。
秦不语呆呆的点了点头,难道不是?
“我夺舍你干什么?张凯已经死了,我说的。”张凯没好气的对秦不语说。
“那……那……你……”
“行了行了,镇定点,真的还是个孩子,哎,古代人就是麻烦,成熟的晚。”张凯撇了撇嘴,身下用影子幻化出一把影子,坐在上面说。
“我不是张凯,准确的说,我是张凯也不是张凯。”
看着秦不语逐渐镇定下来,张凯心想不愧是拥有两个人记忆的人,接受能力还真强。
“我更准确的说,是你的影子,但是因为某个圣贤的馈赠,也就是你大梦中的那个老爷爷,将你记忆中张凯的那部分复制粘贴到你的影子上,也就是你的罔两上。”
“复制,粘贴你懂吧?”张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知道。”秦不语才想起大梦中那老人说过要送他作为跟老人闲聊的礼物。
张凯看着秦不语沉思样,又嗤笑不着调的翘着二郎腿说:
“所以,我非张凯,也是张凯,你不用担心夺舍一说,但我的确继承了作为第一人称张凯的记忆,所以你如果非要说我是张凯也是成立的。”
“但实际上作为你的罔两,也就是你的影子,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你,起码属于你的一部分,就像你身体里某个器官一样。”
“你也可以用邱老教给你的方法控制我的行为和意图,甚至可以将意识投影到我身上,实际的进行操控。”
“当然,作为张凯我不是很乐意有人动我身体,毕竟从我不喜欢动手术就可以知道。”
“你如果很忙没法操控我也没事,我可以接受你的命令自主的行动,毕竟我也是有意识的,不是死物。”
“而且我……”
正当罔两,也就是张凯说着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麻叔的声音。
张凯立马闭了嘴,化身影子如蛇一般扭曲入张凯身下,形成影子。
甚至影子还用右手在灯光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秦不语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将门房打开。
“喔,是麻叔啊,有什么事啊?”
麻叔先看了下秦不语,再不着痕迹的往屋类打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
也就和蔼的笑道:
“四少爷,您房间还有其他人?我怎么听到四少爷您在跟人说话来着?”
“哪有,麻叔您听错了,我刚才是在背书呢!”
“喔,是这样,老了老了,耳朵不中用了。”麻叔拍了拍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哪有,对了,麻叔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担心四少爷回来太晚会饿着嘛,老奴便从后厨那热了碗鸡汤归来,四少爷您趁热喝了吧。”
“喔,原来是这样,幸苦麻叔了,大晚上的,不用不用,我来端就行,我等会就喝。”
秦不语连忙夺去了了麻叔手中的鸡汤,并准备将麻叔送回了其自己的房间。
在送麻叔回去的路上。
“少爷啊,老奴那还有床新被子,是夫人年前赏的,您等会拿过去吧。”
“啊?麻叔,我拿您那新被子干嘛啊,我那不是有嘛。”
“这不是怕人家姑娘冻着嘛,这天气转凉了,要注意才是。”麻叔莫名的笑道。
“嗯……嗯?”秦不语瞪大双眼。
“无事无事,不过四少爷您千万别哪天带个小家伙回来,不然夫人要生气的。还是要明媒正娶后才能……”
后面秦不语已经没注意麻叔在说什么了,只能从麻叔中痴呆呆的拿着被子回了院。
麻叔看着秦不语回去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
“这都什么事啊!”秦不语将被子仍在床上,叹了口气。
张凯从秦不语身下幻化而出,站在秦不语面前。
“你怎么不穿你那套奇装异服了?”秦不语此时也不怕了,毕竟如果真如张凯所说也无什么好怕,更何况心海中的白泽也在睡觉,并无反应,总所周知,异兽是有护主的功能的。
“入乡随俗嘛,更何况,你不觉得我穿古装很帅?”
秦不语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帅”的意思,又是缓缓一叹。
他看着张凯正用影子形成一门全身镜,正在转动身躯不停欣赏着。
“你,不是,张凯本身就是如此……如此不着调的性子?”秦不语疑惑道。
“不着调?没有啊,你不是有张凯的全部记忆吗?你应该清楚啊。”
张凯停止了欣赏的行为,挥挥手将镜子如语言般消去回答道。
“秦某看张凯的记忆,就如果……第三人称,也就是类似看电影的方式,他的内心我也是不知道的好吧。”秦不语无奈道。
“那我也不知道,你让我说张凯表面上甚至深一点是什么样的人我能说出来,但你要我挖出他内心真正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张凯,摊了摊手说道。
“哎,罢了。”秦不语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话说,你不觉得麻叔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吗?”
张凯表情有些严肃。
“发现什么?发现秦家四少爷夜半私带陌生女子回家?”
“你还真信了?哟,四少爷没看出你挺单纯的。”
秦不语看着张凯又开始了跳脱的行为,立马挥手制止。
“麻叔随我祖父来玉京安家至今快五十多年了,算是秦家老人,发现就发现吧,无事。”
张凯挑了挑眉:
“那行吧。”
随后,院子中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秦不语此时也有些头疼,若是罔两是一个死物,他也便毫无负担的让它当着影子,老实跟着自己就行。
但可惜罔两是张凯,是有自己意识的,跟自己的关系又很特殊,如何安置这又是一个大麻烦。
“无妨,我就当你影子如何,我都当了你十六年影子了,无事,无聊的时候翻翻张凯记忆中的电影游戏解闷就行了。”张凯无所谓的说道,说完便化为秦不语影子,顺便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秦不语无言坐在床上,心想,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
“四少爷,四少爷!”秦府丫鬟轻轻推着秦不语,让其起床。
“呜?有何事。”秦不语睡眼朦胧的起身,推开自己身上的两层被子,看向窗外夜色还未消退完全,疑惑道,按照往常,是不该这个时候叫他起来的。
“麻叔那边叫奴婢叫少爷您起床,说是您的朋友来访。”丫鬟先作了一福,老实说道。
“秦某的朋友?”秦不语疑惑的思考有哪个朋友这个时候来找他。
在丫鬟的服饰下,洗漱完毕,着装完成。
秦不语随意的从书桌上悬挂着的十几把折扇中,随意的取下一把,向厅堂走去。
他一边用折扇敲打手心,一边继续思考是何人,毕竟这个时间段,怕事来找他不是什么小事。
但秦不语到达厅堂后却发现了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
“曲姑娘?”
“秦公子来了!”
麻叔看着二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不语,秦不语头皮有些发麻。
“那老奴便去准备早食了,望二位稍等下,老奴告退。”麻叔说完,便退出厅堂,走时还摇了摇头。
秦不语顾不上麻叔怎么想的。
走到曲莫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问道:
“曲姑娘这个时辰来我秦家找秦某有何贵干啊?”
“小女子这是想跟秦公子完结上次未完之局。”
秦不语闻言愣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有这个可能,但总觉的不可能。
“曲姑娘的意思是说,就半夜的时间,曲姑娘便等不及了?”
曲莫兰点了点头。
“昨晚之局,战之酣处,便被邱老叫停,小女子寝不安眠,食不甘味,所以一大早便来找秦公子了。”
端着早食的麻叔走道门口,听到这话,叹了声气,摇了摇头走回后厨,准备去找秦不语的母亲。
秦不语闻言,叹了口气,他也想下完那盘棋,可昨晚邱老态度就是不想让他下,他也不想违背长辈的想法行事。
“这样吧,曲姑娘,你可知齐燕使团即将来我北赵,使团其中……”
“小女子要随师出玉京云游,今日启程,所以与使团一战便交与秦公子了,小女子如今就想下完昨晚未完之局。”
秦不语楞了一下,他最讨厌有人打断别人说话,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这!极其!没有礼貌!
“哎,曲姑娘都如此了,那便随秦某来吧。”
说完,秦不语便带着有些兴奋的曲莫兰走回自己的小院中。
“麻叔,准备些茶点,送至我房中。”秦不语看着路过的麻叔,行了一礼。
麻叔连说称是,看着秦不语跟有些“喜悦”的曲莫兰,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摇了摇头,罢了,公子还小,还是找夫人吧。麻叔如此想道。
秦不语小院中。
秦不语正将昨晚的那局复盘。
曲莫兰打量着秦不语的小院。
“秦公子住处倒是朴素,非秦府那般奢华。”
“喔?曲姑娘这是在夸秦某,还是在夸我秦府?”
秦不语停下手,未等曲莫兰回话,继续说道:
“复盘好了,你看看,若无大碍,你我继续吧。”
说完,曲莫兰便瞪大双眼,看向棋盘。
秦不语内心纳闷,平时看曲莫兰也像是个大家闺秀,顶多高冷不爱说话,怎么一到棋盘像个疯婆子一样。
“无措,秦公子厉害,那事不宜迟,快快开始吧。”
秦不语点了点头,曲莫兰咧开嘴,饥渴的看向秦不语,双眼充斥着兴奋与贪婪。
两人棋逢对手,你杀我一处,我破你一方。
二人似乎又隐约回到了昨晚千金楼一般,但二人都未注意到秦不语脚下的影子不知所踪。
棋局周围,巴蛇又缓缓缠绕秦不语,秦不语心海中的白泽又愤怒着急的哞哞怒吼。
而正当秦不语与曲莫兰二人正酣斗之时。
长安坊千金楼。
一名身着蓝色官员带着一队头戴墨色忠靖冠,身着紫宣獬豸衣,手持三尺曲直尺的人快步走到千金楼门前。
李华是北赵皇城司行司的正六品主事,此次奉命查封长安坊千金楼。
李华不知道这千金楼犯了什么事被上头安排自己查封,但只知道这千金楼据说财力惊人,钱财开路打通得让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很满意。
这也不算什么,他可是皇城司,他也没吃这里面的回扣,奉命行事罢了。
但原本觉得有些轻松的活,却被一个人的出现给弄得有些复杂。
“你们皇城司无法无天了不成?光天化日查封商铺,问过我京兆府尹没有!”
一个身着正四品大红官袍的老人,正对着李华喷着口水。
李华用手抹去了脸上的唾沫,看向柯易寻眼神有些凶狠。
“皇城司办案,无关人员立即退散!莫不是想吃我们皇城司牢饭不成?”
柯易寻不屑的一撇,挥动双袖,背在身后。
挥动的双手带动着官袖,差点打到李华。
李华眉头一跳,柯易寻此时说话了:
“不知这位皇城司的大人,这千金楼犯了何事?需要大动干戈你们皇城司来查封?”
李华说:
“事关皇命,无可奉告,柯大人,下官奉劝您别管这千金楼的事,下官不管您拿了这楼主人多少银子,您可是刚上任京兆府尹每多久,别忘了皇恩浩荡啊!!”
“喔?即使是皇命,也理应由我京兆府先审理案子,若事关重大,也理应由我京兆府上承陛下,由陛下定夺!也轮不到你们皇城司插上一手!”
李华发觉跟这人多说无益,也就每管他,叫着自己的人,准备冲进去查封。
“谁敢!”
柯易寻挡在李华面前,毫不畏惧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的李华。
而柯易寻带来的一众京兆府的衙役也挡住了准备冲进去的皇城司执事们。
双方都在看着各自的领头人,等待其发出命令。
“柯大人!您莫不是敢阻挡我皇城司办案?”
“呵,本官可不管不着你们皇城司办案,可本官作为京兆府尹,掌管这玉京城及周边十三县的治安政务,你皇城司无故查封商铺,本官责无旁贷!”
李华深呼吸一口,忍住想打面前这老头的冲动。
“本官奉上官命令,查封长安坊千金楼,柯大人莫要自误!”
“拿来。”
“什么?拿什么?”李华一脸蒙。
“文书!调命文书!你莫不是文书都没有就敢来查封我北赵老百姓的铺子吧?你这是以权谋私,为一己之私……”
李华立马打断了柯易寻的话,他怕他继续听下去忍不住。
李华将文书递给了柯易寻,而且他保证如果这老头敢损坏文书,就让他吃皇城司的牢饭!
柯易寻脸上有些质疑,将信将疑的将文书拿过来看了之后,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还你,看尔等何等可笑。”柯易寻嘲笑着李华等人防备的动作和神情。
“那下官便进去了。”
“慢着!”
“柯大人!文书您也看了!您究竟意欲何为?”李华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
“呵,你只是给了你上司曹司次判的调命文书,按赵律,若需查封玉京城内店铺,需京兆府尹文书或刑部文书、大理寺文书,或你皇城司曹司主判发下的文书。”
“而你这个,不过是一区区正五品次判盖印的调命文书。”
“本官,驳回!”
柯易寻不屑的说出驳回。
李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其后黑色獬豸已经在李华背后具现而出。
“嗯?不过一正六品而已,你意欲何为?”
柯易寻吹着胡子,对李华继续喷着口水。
而柯易寻背后也逐渐显现出一只冒着火光的红色的云雁,多不仔细看,旁人怕是以为是一只朱雀。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
张凯从临安坊游逛而至长安坊,看见前方一群人在看热闹。
本着华族人喜爱看热闹,便凑身上前。
并询问路人:
“诶,这位兄台,打扰一下,这前方这么多人,是所谓何事?”
“咦?你不知道看?京兆府尹跟皇城司的人要打起来了!”
张凯脑袋寻思这京兆府尹听名字大概知道是个啥,可这皇城司是什么?
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就继续打扰那位兄台。
“兄台,小弟刚从外地来到玉京城,可问这皇城司是何部堂?”
“呵?你怕不是从外地来的吧。”这路人的话一说,便让张凯警惕起来,不是吧,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
“你是从南边来玉京逃难的吧,哎,怪不得连皇城司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啊……”
张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这么快被识破了,还是被个路人?还好还好。
张凯也明白过来皇城司是什么样的地方,跟自己家乡那边的锦衣卫差不多。
“皇城司,由北赵开国皇帝赵太祖设立至今的特务机构。”
“特准头戴墨色忠靖冠,身着紫宣獬豸衣,手持三尺曲直尺。乃北赵祖皇帝心腹之人负责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的特务机构。”
“其责任就是责权依祖宗法,不隶台察,又依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非九司所制,可上言天听,依情行事。一掌宫禁宿卫称禁司,一掌刺探监察称行司。凡京都边境,地方首府之咸善咸恶或闻风之事,纤悉必知,无论有司,悉听顺之报以陛下。”
“这明显就是翻版锦衣卫嘛。”张凯摸了摸下巴。
而路人还滔滔不绝的讲:
“还有哇,这皇城司,全称北赵皇城督抚靖安司,分禁司、行司、。各设置从二品司主,这司主下面……”
张凯愣愣的听着上至皇城司从二品司主捉拿贪官污吏偶尔陷害忠良,又听着下至皇城司正七品执事偷鸡摸狗又惩恶除奸,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着这路人又准备说某司主看上某青楼头牌后,张凯立马制止了其行为。
“不是,兄台,恕某冒昧,观你衣着,也非大富大贵之人,为何知晓如此……如此多的秘密?”
路人神奇的一笑:
“三庆坊旁边天桥旁边有说书的,天天说这些,我都记着呢……”
张凯惊讶,如今北赵特务机构都能被老百姓拿去编排编故事的?
先不管张凯这边不着调的事,再看会李华与柯易寻。
“柯大人!莫要自误!莫要保不住这乌纱,也保不住您这大好头颅!”
“呵,李大人,你这可是以下犯上,且等着本官参你一本吧!”
“……”
二人皆在对骂,但也未动手,双方都在喊人通知去了,都在等待。
“二位,好雅兴!”
“不知在这千金楼下有何事啊?”
李华跟柯易寻回身一看,眼睛一缩,所来之人非二人的上官,也不是送信的人,而是他们这类朝廷官员,根本不想与之接触的人。
当今北赵皇帝的弟弟!
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