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
教室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已经睡了一上午的时言总算是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他一边抬起了右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将左手伸进了裤兜里,取出了手机,沉默地翻看着,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良久后,他收起了手机,起身离开了座位,却无意间注意到了身旁桌面上的变化。
时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啊,如他这般恶名昭彰的人,竟然还有人敢当他的同桌。
看着旁边收拾齐整的桌面,时言勾唇笑了笑,一脸的兴味。
他抬手翻了翻那桌面上的课本,缓缓地低声念出了新同桌的名字:“月霜?”
他感觉有些熟悉,却也没多想,挑了挑眉,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为了补眠,连早餐都没吃的他,这个点还真有些饿了。
*
“那小九,我先回宿舍了。”
“嗯。”
和司徒果道了个别,洛九独自往校园西北角的废弃教学楼走了过去。
那处教学楼虽说是废弃的,但实际上并不破旧,所有的陈设都还是半新的。
要是没有前两年里发生的各种意外,这栋教学楼应该还会被继续使用下去,而且格外的吃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栋教学楼原先还有个别名,叫做“状元楼”。
顾名思义,只有学校里成绩优异的那批学生才有资格进入到这栋楼里学习,当然了,这里也确实出过好几个状元,市的,省的,全国竞赛的,都有。
曾经,这里是无数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所无比向往的地方,但如今,别说是人了,就是校园里的流浪猫都不愿经过此处,宁可绕道而行。
那洛九为何还要往这儿来呢?
呵呵,洛九表示,她内心也是拒绝的,但若是不来这儿,她就无法完成任务,无法完成任务,她就见不到非墨,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早。”
一位身材修长的冷峻少年,漫步在幽静的林荫小道上,缓缓地往这边走来。整个画面看起来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然而,洛九显然不在欣赏者的范畴内。
谁让来人是害了她整整十五年没猫吸的“元凶”呢!没直接动手揍他,已经算是她仁慈了。欣赏?那就是痴人说梦!
洛九站在长廊下,冷漠地看了时言一眼,没开口。
时言也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如此这般沉默寡言的洛九,他扫了一眼四周,好奇道:“今天你那小跟班没来?”
洛九不愿与他多扯,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调查得怎么样?”
“啧,你这人真是愈发无趣了。”已经褪去了温和羊皮多年的时言,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过,他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便回了正题:“昨晚确实有些异常,这里的怨气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比以往浓了一倍,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
说着,时言的表情凝重了些许:“那些怨气似乎是有源头的。”
洛九皱了下眉,问道:“什么意思?”
时言继续道:“昨晚,他顺着那些怨气的走向,倒是找到了几个可疑的点,不过,因为情况有些诡异,就没有冒然动手,等会儿一块儿过去看看?”
洛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毕竟一些跑腿的活儿已经劳役别人干了,剩下来的事,如果想要尽快解决,还是得亲自去确认一二才行。
她已经在这所学校里待了半年了,尽管那边给她的时限为一年,但她仍然觉得自己拖得有些久了。
“走吧。”时言拿出了手机翻看着,走在了前面,“昨晚他拍了些照片,还留了些记号,应该不难找。”
洛九不远不近地跟在时言身后,有些无语:“你还没接受他呢?”
走在前面的时言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他什么时候能做些让我满意的事,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闻言,洛九耸了耸肩,没再多管闲事。
一路无言。
两人停步在了教学楼西南面的一处荒废的花坛边。
“这儿?”
“嗯,只是其中一处。”
“哦。”
一时间,空气又安静了。
等了半天,身边的人都没啥反应,洛九才转头看向时言,提醒道:“动手啊。”
时言有些诧异:“你、你让我挖?!”
洛九:“不然呢?”
时言语塞,但到底还是去寻了块石头动起手来。
时言一边挖,一边问:“就这么直接挖,不会有事吧?”
洛九闲闲地站在一旁,眯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回道:“放心挖吧,不过得抓紧点时间。”
大约四五分钟后。
“咚”的一声,从时言那处传来。
洛九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往那土坑处走去,边走边问:“挖到了?”
“嗯,一个漆黑的木盒子。”时言扔掉了石头,拍了拍手上的土,打算将盒子取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那盒子,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便传了过来,激得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嘶,这东西果然有古怪啊。”时言赶紧收回了手,用力搓了搓,驱散了一些寒意。
洛九站在了小坑边,低头审视着那个漆黑阴寒的木盒子,半晌后,她才有所动作。
她娴熟地取出了一张符纸,将它抛到了空中,右手微微比划了一下,然后,就见那悬停在空中的符纸仿佛被注入了意识一样,竟然自觉地向那黑色盒子扑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上面。
但是,半分钟都不到,那符纸就自燃了起来,化成了飞灰。
“看来是个硬茬啊。”时言站在一旁感慨道。
“暂时动不了。”洛九面色有些凝重道,“走,去下一个。”
“喂!那这里怎么办?”
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洛九明显顿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是刚刚才想起还有这事儿,她动了动嘴巴,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她本想让时言再把土填回去,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浪费时间,这次填了下次还得挖,索性还是她自己动手吧。
洛九在周围捡了几颗小石头,仔细地将它们摆放到了小坑边的不同位置上。当最后一颗石子被放下时,眼前的景象竟出现了质的变化,那个小坑和坑边的小土堆瞬间消失了,花坛又变回了原先荒废的样子。
“障眼法?!”时言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你们孤山洛家的人,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
一中午,两人总共找出了六个盒子,无一例外的,都无法触碰,更别说挪动了。
而这第七个盒子——
“呵呵,这埋盒子的人还真是奇思妙想啊,他怎么就没直接淹死呢!”挖了一中午土的时言靠坐在湖边的石墩上,面色不善地埋汰着。
这里是一处人工湖,位于那幢废弃教学楼的东南面,沿岸用白色石墩和粗铁索建了一圈护栏,湖里种了些荷花,不过,现在刚开春没多久,湖里都是些枯黄的残荷。
洛九没搭理旁边的人,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顾自推算着。
“这要怎么挖啊?!”一直没人理睬,时言便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说话的音量。
“挖什么?”
突然,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从身后响起,洛九和时言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地转头往后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