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叶蔓被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惊醒。
她打开床边铺了一层白雾的窗户,楼下空地里有一群孩子在摔着那种砸在地上可以响的小鞭炮,从前她也玩过。
路面上结了薄薄的霜,今年的冬天只是干冷,并没有下雪。
叶蔓看到方小时的表弟骑着送奶车过来了,今日他好像唯一一次来晚了,她望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八点半,这样想着。
奶箱关闭发出一声咔嚓的清响,前门却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叶蔓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平日里也是他放完牛奶就会离开,也不知道今日是有什么事。
她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像鸭蹼拍打地面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却被鼻青脸肿的他吓了一跳。
刚才隔得远了看得不分明,近看才颇为触目惊心。
额头摔青了一块,脸上也蹭破了皮,鼻子还挂着鼻血,整张脸似乎没有完好的。
“你这是怎么了?”叶蔓有些吃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能借我创可贴吗?”他低着头,视线正和叶蔓对上,“小卖部没开门,我买不着。”他眼神里满是无措。
“进来吧,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叶蔓从鞋架上拿出一双大一点的棉拖,示意他换上。
“我牛奶还没送完。”他的表情十分犹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你这幅妆容是想大清早去吓唬谁吗?”叶蔓好笑地望着他,“就简单清洗处理一下,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他这才进来了,笨拙地把脚上的运动鞋给脱了下来,叶蔓不经意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两只脚穿了不一样的袜子。
叶蔓偷笑,没说什么。
他自己似乎也察觉了,脚往鞋子里缩着,人更显得拘谨了。
“嘶!”他轻轻吸了口气。
叶蔓拿着浸润过热肥皂水的小毛巾给他擦着脸,听到他的抽气声,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都大年三十了,你们怎么还没放假呢?”
“有加班费的。”
“今天不回家去吗?”他妈妈那些应该很挂念他吧?
不像她,没有什么惦念她的人。
“不能回去。”
叶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看到会担心。”他指了指脸上的伤。
这倒也是,叶蔓心里有些苦涩,想到自己的家庭,心里就更难受了。
“好了,处理完了。”叶蔓在他鼻子上贴了一个创可贴。
他只是嗯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对了,怎么称呼你啊?”叶蔓才想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手机上打出两个字,示意给她看。
原来是叫顾喻啊,倒是和顾司杨一个姓。
叶蔓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联想到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叶蔓”
“我知道,你说过。”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和叶蔓很喜欢的一个声优声音很像。
她平日里闲暇的时候会听听电台。
明明是个心智不太成熟的人,却有副低沉的嗓音。
顾喻说完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连句道谢也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叶蔓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