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黎广惜看见知鸢走了之后,宫倾瑶忽然变得冷漠的一张脸,支支吾吾的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她,只好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就走了。
宫倾瑶心烦意乱的瘫坐在椅子上,只觉着浑身泛着冷意,就连许久都不曾疼过的心脏都隐隐的疼了起来。
知鸢在她府里安插了眼线,而且还是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这让宫倾瑶不得不有所警觉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事被知鸢知道了多少,不了解这眼线在府中多久了,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眼线在她府中。
这些年被人威胁的次数不少,但是那些威胁她的人大都不会有好下场,可如今这威胁她的人,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手的。
宫倾瑶很讨厌她无法掌控事情走向的感觉,更不习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引敌深入。
“阿瑶?”云季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里掺杂了丝丝地关心。
“有人发现你的存在了。”宫倾瑶大力的把门打开,语气戏谑,可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宫倾瑶开门的那一瞬间的阴冷表情着实让云季烟感到陌生,不过很快的云季烟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被人监视感觉并不好。
“知道就知道呗。”云季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算是神有时候也无法阻止一些事的发生,就比如说他经常性的行走于人间,不可能没人察觉到异常。
宫倾瑶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后院,她猜不出那眼线的方位。云季烟可以做到无所谓,但是她不能。
“小阿瑶,你在盘算什么呢?”云季烟默契的没有讲话,而是和宫倾瑶在脑海中交谈着。
“你还不了解我么?我能盘算什么。”宫倾瑶答道,她这个人在做事之前,会把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从来都不会吃亏,所以她做的事从来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
她不能对知鸢动手,那就只能在查出眼线之后,“好好”地对待他们。
云季烟也知道宫倾瑶是个不吃亏的主,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几天后的某天晚上,又失眠了好多天的宫倾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坛酒,脚步虚浮的登上了帝都里最高的建筑,望月楼的房顶。
“今天的月色真美……”明显有了醉态的宫倾瑶打了个酒嗝,醉意朦胧的看着月中时的月亮,痴痴地笑着。
“你忘了你心痛的毛病了?还喝这么多酒。”沐挽辰一把抢过宫倾瑶手里的最后一坛酒,随机就有一股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这么烈的酒!沐挽辰微微蹙眉,一个没忍住,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要说沐挽辰为什么会出现在宫倾瑶身边,那还得从他也睡不着觉说起。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沐挽辰不知为何,萌生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而这个时间点,都是宵禁的前半个时辰,留给商贩们收拾摊位的时间。
就在沐挽辰犹豫还要不要出去的时候,自己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宫倾瑶的那张脸。
所以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门外了,好巧不巧的看见了宫倾瑶拎着两个酒坛子,在他面前走过。
帝都夜晚的治安很好,基本没出现过偷盗或者采花大盗,偶尔有个一两个,也都被严惩了。
可就算沐挽辰自己心里清楚,宫倾瑶身手并不比他差,解决几个地痞流氓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但是一介女子大晚上一个人出去,而且还被他撞见了,出于道德,他都不可能放心,让宫倾瑶这样一个人走夜路
所以他只好跟在宫倾瑶的身后,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看见明显喝醉的宫倾瑶爬上了那栋帝都最高的建筑……
所以沐挽辰快速的跟上了宫倾瑶的脚步,然后紧紧的跟着她,直到宫倾瑶安然无恙的到了房顶,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知道自己心病有多严重是不是?还喝酒,不要命了?”沐挽辰跟着上了屋顶之后,才知道宫倾瑶的酒是给自己喝的,所以一把抢过了酒坛。
他记得太医明确警告过宫倾瑶,不能喝酒,喝酒只会加重病情,而宫倾瑶现在却不管不顾的,在屋顶上畅饮?
“你抢我酒作甚?!”看着自己的酒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宫倾瑶噘着嘴瞪着把酒坛拿走的人,好像是在指控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你不能喝这么烈的酒。”沐挽辰看着难缠的宫倾瑶,无奈的蹲下身子,又重复了一遍。
曾经宫倾瑶心病发作时,她不省人事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可没想到的是她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宫倾瑶愣了一下,沐挽辰那一瞬间以为她把话听进去了,刚想开口说该回家了,却听到——
“娘亲,你是我娘亲对不对?”
沐挽辰无语的看着想要耍酒疯的宫倾瑶,头疼的扶额,叹了一口气。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而他如今眼前的,还是一个喝醉的女子。
“不对,你是沐挽辰,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宫倾瑶忽然又像是清醒了一样,自顾自说着一些让沐挽辰摸不着头脑的话。
“原来他们说的爱,真的会转移,原来,你有婚约啊。”宫倾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着舌头胡咧咧着。
沐挽辰被迫无奈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是真的怕宫倾瑶一不小心摔下去,那样他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明白了。
“快宵禁了,我们这就回家,不闹了好不好?”沐挽辰根本就没听清宫倾瑶在说些什么,只想着该怎么把她带回家。帝都治安之所以好,就是因为律法很严格,宵禁之后所有百姓就必须在家中休息,如果被守夜人发现了有百姓并没有在家,这个人免不了的会有牢狱之灾,不管是谁。
“回什么家,我没有家!那只是一栋房子,冷冰冰的连点人气都没有!”宫倾瑶嚷嚷道,颤抖的声线染上了几分哭腔。
沐挽辰一愣,然后才想到宫倾瑶是被拐卖到帝都的,在她很小的时候。比起他遗忘的过去,儿时的宫倾瑶不知过得艰难多少。
心脏处传来丝丝的酸意,一种名叫心疼的情绪蔓延开来。沐挽辰微微俯下身子,目光对上宫倾瑶饱含醉意的眼睛,那温柔的目光让宫倾瑶不再叫嚷了。
“可是我们,总归还是要有个可以归宿的地方不是吗?”暖暖的声线在宫倾瑶的耳边充斥着,眼前的人好像和前世的影子重合了,不管哪个都会让她感觉无比的温暖。
“你比我幸运,至少你的记忆还能告诉你,你想要什么,你想去做什么。”
“单单是这一点,就很珍贵了是不是?”
“所以,我们回家吧,阿瑶。”
“只有我和你嘛?”
沐挽辰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是为了安抚此时此刻的宫倾瑶只好说:“对,只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