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瑶把李言蹊带回皇宫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半路途中却被也一同随他们回宫的叶纪棠叫住了。
“宫大人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将军的身边吗?”早就恢复常态的叶纪棠此时站在离宫倾瑶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俊朗的面孔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叶纪棠的容貌在帝都里乃是数一数二的,宫倾瑶在坊间看过不少话本子,里面的男性角色无非就是沐挽辰和他,大多都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看上了他们二人的脸,所以才会编纂这类的话本子,再卖出去。
可纵使这样一张脸把人家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宫倾瑶却还是不为所动。因为她家有一只狐狸,不知比他好看了多少。
“我好奇,国师就能告知于我么?”这个浑身都是谜团的男人对宫倾瑶来讲,除了危险再也想不到其他能让她形容出来的特质。
“自然是不能。”叶纪棠笑了笑,他有自知之明,他在人间行走多年,再加上曾经重伤未愈,体内的魔气早就大不如前,况且之前那个小男孩又分走了他体内残留的大部分魔气,就算他是魔,现在也断不可和宫倾瑶撕破了脸皮。
“不过,宫大人要是给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叶纪棠戏谑的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宫倾瑶一身傲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想恶心恶心宫倾瑶。
宫倾瑶无语的看了一眼叶纪棠,“国师把我叫住就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只是恰好我也比较好奇你所好奇的罢了。”叶纪棠依旧笑眯眯的说,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懒得和叶纪棠再玩文字游戏,宫倾瑶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相安无事了几日之后,就传来了李言蹊身体痊愈的消息。
据说是叶纪棠为李言蹊施法祈福,惹得老天爷垂怜,看见了还在人间受苦难的李言蹊,所以才显现了神通,让久病不愈的李言蹊在回到帝都之时,身体就好转了起来。
“哼,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两天前恢复法力,变回人身的云季烟不顾形象的坐在正堂上的椅子上,听到念竹打探到的消息时,不屑一顾的哼道,“只有人将死之时,活下来的执念过重,才会引起神的注意。那李言蹊虽身负重伤,但好在能长途跋涉从边关回来。活的好好地一个人,硬是被说成了快死了。”
见真神都忍不住的反驳这荒谬之事,宫倾瑶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说的,神色平淡的端起了茶杯。
“但是,这个叶纪棠似乎真的有几分本事。”先前还一直絮絮叨叨的云季烟忽然转移了话题。对于他来讲,叶纪棠是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神秘人物,本就想见上这人一面的云季烟此时心里更是痒痒。
“小阿瑶,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宫倾瑶眉眼低垂,随手放下了茶杯,深吸了一口气:“他啊,一个满嘴谎话,身份成谜的伪君子罢了。”
云季烟挑眉,心里对叶纪棠的好奇更甚,正准备找借口离开,去一探虚实时,就听见府里的小厮过来传话,说国师来了。
“哎呦,刚提到他就来了?”云季烟立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阿瑶,就放心交给我吧,我这就去会会他。”
宫倾瑶根本来不及反驳,就看见云季烟掐了一个诀,身形面貌都变成了她的样子,宫倾瑶只好作罢了。
“我要脸,你把你的满嘴骚话收一收。”宫倾瑶无奈的扶额,然后站起身朝后院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
“没事,不用担心,我脸皮厚。”云季烟笑嘻嘻的用着宫倾瑶的身体面貌,大喇喇的走了出去。
你现在顶着的是我的脸,阿喂!宫倾瑶微笑的看着那个走远的云季烟,好样的,等你回来我非得剃了你的毛不可!
被小厮引到凉亭这边的叶纪棠背对着云季烟,负手站在凉亭里,俊朗的背影恰好融进了这景色秀丽的花园景色里。
可云季烟却皱了眉头。这个背影他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好像这个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一样。
背身的叶纪棠听见了传来的脚步声,立马转身,声音雀跃的喊了一声阿瑶。
可云季烟看见了那张熟悉再不能熟悉的面孔时,出乎意料的愣住了。
这不是那个时候没有名字的魔么?他居然在帝都……
那一刻只觉着周身血液倒灌,纷纷涌上心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云季烟呼吸立马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算是过了很多年,云季烟对叶纪棠的恨,依旧是只增不减。
深知不能轻举妄动云季烟怔怔的盯着叶纪棠朝他走过来的身影,努力克制住了心中的滔天怒意,隐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死死的握紧成了拳头。
叶纪棠转身之后,就看见“宫倾瑶”面色怪异的站在他身后,他倒是觉着无所谓,因为阿瑶能来见他,他都会觉着这是自己莫大的荣幸。
而等叶纪棠逐渐靠近“宫倾瑶”时,才逐渐的发觉了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以往的宫倾瑶一定会厉声呵斥他,不要叫她阿瑶,可今天的她却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盯着他的脸。
“阿瑶,你怎么了?”叶纪棠作势要拉宫倾瑶的胳膊,试图证明宫倾瑶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云季烟下意识的躲开了,然后硬生生的把目光的移向了地面,他知道自己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体,就算自己此时此刻很想暴打一顿眼前之人,但是顾忌到宫倾瑶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所以他忍住了,然后语气硬邦邦的对叶纪棠说:“别碰我,你很恶心。”
云季烟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后退了两步。
叶纪棠的脸色明显白上了几分,云季烟的这个动作无疑就像是把刀子,直直的戳进了叶纪棠的心窝子。
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紧握成了拳头,狠狠地放在了身侧。
“好,很好,特别好!”
那种苍凉的语气,那自嘲的笑容,如果放在寻常人身上,就算是毫无瓜葛的人也都会觉着辛酸吧。
可这些放在云季烟的眼里,都是刻意而为之的!
你竟做的这般无情,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叶纪棠深深的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宫倾瑶”,冷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等到叶纪棠走远了之后,云季烟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所有力气,然后靠在了凉亭的柱子上,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造物弄人啊,防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一样么?云季烟同样面色苍白的出了宫府。
师父,徒儿大概还是参不透、看不清这世事无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