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瑶不明白云季烟为什么对于“不让别人看见他”这件事这么执着,他在人间游历多年,岂不是要经常以假面目示人?想不通的宫倾瑶,想到云季烟那般随心所欲的性子,想法自然也是他不好揣摩的,也就只好作罢了。
可是念竹却不在乎什么,原本就对云季烟的身份颇感好奇的她,此时因为自己目睹了仙人的真容,更是难掩兴奋。
念竹虽然从未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但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久了,宫倾瑶自然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她想真正的见上云季烟一面。
可想到云季烟的行踪飘忽不定,经常看不到人影的宫倾瑶堪堪受下了念竹期待的目光,安慰道:“你我一介凡人,又怎知仙人的踪迹,此时的他大概云游在外吧……”
可宫倾瑶哪里知道,云季烟口中的游历不过就是长久以往的镇守神殿罢了。
早已是上身之躯的云季烟无视了众仙家的示好,放弃了在天宫上安逸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镇守着寂寥的神殿。
寻常人都会觉着无聊至极的工作,换作本就生性好玩的云季烟,就如同是在折磨他一样,所有人都认为云季烟受不了这样的孤寂时,云季烟却也真切的守了神殿千百年的时光。而云季烟只是为了守住他们师徒三人的家,守住他们最后的念想,还有那些所剩不多的孩童时期的珍贵回忆。
后来,从小就一直被云季烟抱在怀里长大的小师妹,因为天帝的失误,他的小师妹被迫剔除了仙骨,贬入了人间。
云季烟自然是心疼他的小师妹,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却不好好修习功法,无法找到小师妹的下落。
而饱受轮回之苦的小师妹,每一世都过得十分凄惨,再无仙骨的她无法成神,所以每一世都年纪轻轻的死于非命。
本就对天庭没什么好感的云季烟,更是厌恶起了天庭。所以他宁可镇守枯燥无味的神殿,也不愿去见那些让他恶心的腐败关系!
云季烟为了能找到他沦落在人世的师妹,拼了命的加倍学习功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师妹带她回神殿他们三个人继续生活在一起。
之后的云季烟已经修炼到了在同辈中无人可以超越的典范,但是他一心只想找到师妹,所以有些事就搁置了。
可云季烟偏偏每一世都赶在他师妹死于非命后的几天内,才找到尸骨。那时候的魂魄早已入了地府,不再是他能涉足的地方了。
俨然形成执念的云季烟发了狠心的继续寻找着他师妹的身影,又要分心镇守神殿,奔波劳累的云季烟,身体终究是受不住了。
本不想插手此事、就当做让云季烟历劫的女娲大神,本着世间万物都有它的生存之道,生死有度的观念,所以在云季烟一直苦苦寻找他的师妹时,一直旁观着。
后来却因云季烟梦境中儿时的美好记忆让女娲大神动了恻隐之心。
神是博爱世人却又薄情的存在啊,这样矛盾的关系正是女娲大神的写照。
可终究是从小就在自己门下长大的小娃娃,她不愿看见自己的两个徒弟饱受着尘世之苦,所以在确定阿瑶的复活不会让世界的秩序发生坍塌时,女娲对云季烟隐晦的提起了一些事,云季烟这才会赶在那一世阿瑶意识的弥留之际,唤起了可能再无轮回、直接归于虚无的阿瑶强烈想活的欲望。
天帝虽然也对自己的失误颇感愧疚,但是云季烟私自将残魂复活,触了天条,本该让云季烟领罚的天帝一边面对女娲大神,一边面对天庭之上众仙家,偏向哪一边都难以服众,进退两难的天帝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下定论。
最后还是云季烟不等天帝的定夺,自己去领了雷刑,险些劈去半条命的云季烟就再也没踏入过天庭半步,一直想要云季烟回天庭任职的天帝也不再提过此事。
一晃就过了快七年的时间,看着宫倾瑶一天天长大,云季烟倒也心里安稳了一些。
宫倾瑶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她所谓的贵人,为了她受了这般苦头。
以为自己能够顺利活过来是老天爷可怜她,可没想到那个在她眼里吊儿郎当的人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念竹知道自己近日可能见不到云季烟之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安静的站在宫倾瑶的身旁,便不再说话了。
宫倾瑶百无聊赖的坐在长廊外的栏杆上,不停的向池塘里的鱼投喂着鱼饵,聚在一起不断抢着鱼饵的鱼儿们在水里翻腾着,这样一副画面却让宫倾瑶没由来的烦躁。
她大概是受虐体质吧,她现在好像出去找人打一架借此来缓解她的烦闷。
“这才安生几天,还想出去打架?遇见脾气好的也就算了,要是早些碰到像沐将军那样的人,小姐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吧。”念竹恨铁不成钢的说。她知道宫倾瑶一安静下来就无所事事,脑子里想的不是打架就是偷窃,但是宫倾瑶的坏习惯早已根深蒂固,她唠叨了这些年,却没办法让宫倾瑶改正了半分。
倒是沐将军回京的这些日子,宫倾瑶难得老实的呆在府里哪也不去,以为宫倾瑶终于改过自新时,却发现宫倾瑶不过是憋着自己,没让自己放纵而已!
宫倾瑶哀怨的看了一眼念竹,转过头继续喂起了鱼饵。
这时守门的小厮通信说,宫里的大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了,此时正在大堂里候着。
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的宫倾瑶立马起身前往了大堂。
“宫大人,传皇上的口谕,召宫大人立马随咱家入宫议事。”怪异的腔调在大唐内响起,宫倾瑶俯身行李,大公公自然也是见不到她努力憋笑的面孔,自顾自的把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了宫倾瑶。
“臣遵旨。”
跟在大公公身后上了马车的宫倾瑶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我难得有时间享受一下清闲日子……
宫倾瑶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街上还都是之前他们绕城行驶过后,百姓们所遗留下的废弃物,拾荒者不听的翻捡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再用的东西。
宫倾瑶自然不是在看拾荒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她倒也觉着没什么,她只是看见了一个恍惚的身影,想确认一下罢了。
大公公以为宫倾瑶在看拾荒者,想着宫倾瑶现在在朝廷内身居高位,也懂得了体恤百姓,所以开口说到:“宫大人也不必心怀愧疚,皇上早在建国初期,就已经为拾荒者们搭建了收留所,他们并不是没有去处。”
宫倾瑶笑了笑,她把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然后故作深沉的说:“皇上心里自然是有百姓的。可臣不知,皇上此时召臣入宫,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