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灰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坐着陈幼清。
她红着眼睛,脸上泪渍未干,模样令人怜惜。
“我被爷爷打晕了?”陈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说错话,好像惹到爷爷生气了。
回味陈鹤高刚刚那一拳。好快,根本看不清。
陈灰内心震撼。
虽然陈鹤高算是突袭,但那种速度,哪怕陈灰有所防备,也撑不过这拳。
因为实在是太快太重,挡不住,躲不了。
陈灰只是单纯以为爷爷会点搏击,没想到这么夸张——因为陈鹤高是陈灰爷爷,一是亲人,二是老人,自然不会去跟他搭手。
他实在想不到七十岁的人,居然还有这种实力。
陈幼清望着呆愣的陈灰,神经紧绷,该不会被打出什么毛病,怎么什么话也不说,害怕的唤道:“弟弟?”
“啊?”陈灰看向陈幼清。
陈幼清担心道:“你没事吧,头痛不痛?要不去医院看下。我搞不懂爷爷,他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说着眼圈又红了。
陈幼清多愁善感,动不动就容易哭。
“因为我说错话了。”陈灰低头说,“是我惹他生气。”
陈灰理解陈鹤高为什么生气。
爷爷一定也吃过许多苦,不希望陈灰踏入那个世界。而且有父亲的死在前,更不会允许陈灰打拳。
陈幼清低落的说:“我觉得爷爷说的没错。”
陈灰抬头看向陈幼清,眼中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定眼神让她气愤。
陈幼清拔高音量,生气道:“我说,爷爷说的没错!”陈幼清打心里悲伤,再也无法忍受担惊受怕,整个人情绪迸发出来:“明年你就十八了,也算大人了!爸爸死在擂台上,妈妈得了抑郁症,爷爷和我都不希望你打拳。爸爸的死已经够了,打拳跟流氓有什么两样,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根本不是正经工作。我不想看着你死。弟弟你就不能让我们省心,像个男人一样成熟点!”
陈灰失落的再次低头。陈幼清于心不忍,可是想到后果,又硬下心肠,还想说什么,陈灰突然抱住陈幼清。
陈幼清心神一颤,就听到陈灰轻声道:“我很喜欢跟别人交手的感觉,那种酣畅淋漓、命悬一线的快感。你说的对,我太幼稚了,让你们担心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在背后一直偷偷责怪你们,觉得你们对我不公平。明明我很喜欢这件事,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做。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
陈灰哽咽道:“我一点也不成熟,一点也不懂得‘承担’两个字怎么写。我觉得我不像十七岁;妈妈就留下我一个人,十四岁我就进了少管所。你们给我的压力太大,这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你知道我一闭眼就想到什么?我梦到爸爸被打得满身是血,牙齿脑浆都被打出来。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我只是有点不甘心。那个人是拳王对吧,也会参加那个对吧。我并不只是想打败他,我想打败所有人,我想拿到第一证明给爸爸看,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我也是做得到的。”
陈灰泣不成声:“原谅我好吗。”
陈幼清内心触动,很想紧紧抱住陈灰。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一把推开陈灰。强忍没有哭泣,紧盯天花板不停眨眼,迫使眼泪别流出来。
“我做不到。”陈幼清久久憋出这一句,“爷爷说,你想回中国就先过他那关。”逃避的走开,把决定权全推给陈鹤高。
陈幼清来到门口,背对陈灰,眼泪止不住的流出:“衣服就在床边,去洗个澡吧,身上全是汗臭。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出门忽然忆起什么,痛哭却不想让陈灰察觉,敲了下门,最后说:“伤口记得不要碰水。”
陈灰苦笑,自嘲道:“可能是我太臭了。”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把喷头水调小,只冲身体。
陈灰无法克制,不停挥动拳头,陈鹤高打他那拳记忆犹新。
自己有可能打赢陈鹤高吗?
自己连他拳头影子都看不到。
“爷爷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陈灰挥动拳头,不敢让自己停下,他有些恐慌,害怕梦想就在这里停止。放眼整个ri本,那么多道馆,没有一个人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陈鹤高就像一堵大山横在那,太过令人绝望。
“爷爷你真的好狠心,什么都没有教过我,就跟我说打赢那些道馆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陈灰关掉水,委屈止不住从心底涌出来,“我记得我第一次挑战柔道馆的宫下辉,我手指都被他打断,脸被打得鼻青脸肿,被他们丢出道馆。我戴着口罩,连家也不敢回,你都没有关心过我。估计你也没有想到,什么都没教的我,居然真的能打赢他们吧。”
陈灰走到梳妆台镜前,上面蒙着层水汽,模糊的映照出那张阴柔俊逸的脸。
陈灰摸摸眼角下泪痣,苦笑说:“所有人都不支持我打拳。”捏紧拳头,卯足劲说:“爷爷,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看,我一定要过了你那关!”
陈灰走出浴室,浴室梳妆镜的水汽,写着“加油”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