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一件事可以很轻松,也可以难如登天。
……
逼出来的一样,在毕江山看来,周夏天挤药膏一般的挤出来了一句。
他们告别了烧烤摊的大叔,走着走着,周夏天停在了一家蛋糕店前面。
这是z市有名的牌子,很昂贵的价格和很精致细腻的口感。
“你要干嘛。”毕江山见到周夏天不走了,也停了下来。
周夏天走近那家店,手贴在窗户上,看着橱窗里的形形色色的,各色点缀的。
每一个蛋糕都是一个城堡,里面住着公主。
林暖爱吃蛋糕的。他记得她连沾在手指头上的奶油都不舍得的样子。
我买一个送给她会不会,她会不会就不会生我气了。
大概没几天林暖就要过生日了,可是具体哪一天周夏天不记得了,要回家看记事本。
林暖的生日是在东去春来的时候,是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
林暖是四月生日,周夏天是六月生日。
两家关系好,加上两家的孩子也没差几天的生日,也就一起过了。
周夏天和林暖一起过了几次生日,有的时候吃蛋糕,有的时候是长寿面。
蛋糕上面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长寿面是一大一小两碗。
两个人的生日宴之后,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是周夏天的生日,他总是因为自己的生日没有人庆祝而和林暖闹脾气。
他不敢跟爸爸妈妈闹脾气。
两个人从面生到熟络用了不少的时间,周夏天第一次赌气是在连他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的时候,从那之后林暖都会送他一个礼物,每年他会不动声色的等待惊喜。
男孩快速的进屋,火急火燎的跟柜台阿姨交涉着,毕江山在外面看着周夏天的嘴一张一闭,柜台阿姨的嘴一张一闭,不一会儿周夏天土头土脸的走出来。
“钱不够买的。”周夏天说道。
“这家很贵的,想吃蛋糕去小区门口那家不好吗?”
“不是我,我想给林暖买一个,她快生日了。”周夏天解释道,“没准她就会搭理我了。”
周夏天又看着外面陈列着的蛋糕,每一个都那么漂亮,没准哪一个就会戳中林暖的芳心,然后一些都烟消云散了。
毕江山往前推搡着周夏天:“快走了快走了,买不起的啦。”
“我知道了,可是怎么样才会和林暖恢复以前的样子啊。”周夏天哭丧个小脸,像个无头苍蝇。
“你不要这样,我估计她就是吃醋了,过几天就好了吧。”
毕江山这么说着,有些不痛不痒。
时间都过去了一周了。
……
林暖躺在床上,像是床上平铺着一个“大”字,四周散落着摊开的课本。
雾气腾腾的,水珠从眼角汇聚成河,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坠,滑过皮肤,痒痒的。
……
“唰唰唰”
小屋里传来写字的声音。
郎珠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着,是一张手抄报,滑动着眼前的触屏手机,一边把查到的资料往A4纸上搬迁。
手不断滑着屏幕,画面一变再变。
“叮咚”
提示有一条消息,是郎珠同班同学发来的,一个男生。
“把手抄报作业给我发一下,谢谢,只文字就好了。”
郎珠把手机竖过来,按下拍照键,发送,一气呵成。
郎珠渐渐熟悉了每天单调的生活,学习吃饭之类的。她在新的学校没什么朋友,毕竟是中途转过来的转校生。比起和她做朋友,那些人更喜欢拿她的名字做文章。还有一些对郎珠不理不睬的,应该是对与她做朋友不感兴趣。
她一开始哭,后来不哭了。
她学习,像个机器人一样。
慢慢的班里的同学都知道郎珠的作业准能按时完成,所以那些“坏学生”,那些完不成作业的“差生”,他们开始与郎珠接触,为了抄到新鲜的作业。
郎珠对于这个来者不拒,班主任很多次因为作业雷同的事找过她,她通红的脸呆在那里,双手背后,低下头,马尾辫耷拉在脖颈。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毕江山以前总是要郎珠的作业抄那些需要查资料的东西。
郎珠把这个叫手机的东西在手掌里翻转。这是最近的时候,郎珠的父母才给郎珠买的,用来查资料的。
要是早一些有这个东西就好了。
郎珠打开手机里面的“电话簿”。
里面有“爸爸”,“妈妈”,“阿姨”。
枕头底下有着写给毕江山的信,一直没能寄出去。
她想过跑回紫石英小区,她仔细研究了地图。地图是不久前在报刊亭买的老地图,上面清清楚楚表明着z市的街道、办公楼、地标建筑、学校……
她找到自己的所在地,用黄色记号笔标记了一个叉,又找啊找,找到了紫石英小区,小小的一点在地图上,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一样,可这是郎珠的宝藏。她小心翼翼的打了一个红色的对号,生怕把这么一小小的点盖过去。
万事具备了,可以出发了,结果家里的阿姨把她看的死死的,说是她爸妈说得。
“小珠啊,可不许自己出去了,你爸妈交代了,出门的话啊他俩带着你去,别出去了啊!”
阿姨看到郎珠穿好衣服像是要出门,直接拿着洁厕灵戴着塑胶手套挡在家门口。
计划破灭了,她把衣服脱下来,换上睡衣,还是那么一个精致的公主,只是城堡的大门不被她所掌控,而城堡也太过神秘遥远,王子到不了,白马跑死在了半路。
她不发出一丝声响的疯狂着,关着的房门,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屋里的她把那张地图撕成粉碎。
活像一部哑剧。
郎珠留着最后一次毕江山给她送过的奶的奶瓶子,她把包装袋撕去,留下光秃秃的一个瓶身,像个标本似的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她每天都可以出去,去公园透气,去学校上学,但她总觉得只有那是她与外界的媒介。
……
书桌日历上的日期被一个一个的划掉,进度条在接近着百分百,秦司数着日子,数着还有多少天就要体测了。
“快快快,太慢了!”
“还有一组了!”
在父亲的训练下,秦司一点一点的在进步着。至少数据是这么说的,秦司爸爸深信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秦司要一边学习一边训练,每天最累的时候感觉大脑都停止运行了,他都害怕有一天自己的顶层机关——这个脑袋,会罢工。
哥哥的成绩很好,应该去说这一阵都很顺。顺利的拿到了省赛的资格,在新的比赛里,拿了好的成绩,那天秦司爸爸在报纸上的一个小板块看到了记者对秦光这个“新进优秀百米运动员”的采访。
那天秦司看着爸爸开心得做了很多的菜,拿着新手机和哥哥开视频通话,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兴奋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些年哥哥传来的好像都是好消息,一有哥哥的消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词儿,大概主题就那一个:秦光争气。
可爸爸越是这样,秦司就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浑身沉重。
随着体测接近了,目标也终于确定了,哥哥秦光走短跑,弟弟秦司走长跑。
那天下课了,训练之前,秦司爸爸上了一柱香,很是虔诚的样子。
秦司以为这么隆重庄严,会有什么大事呢,因为爸爸拜香这事是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或是遇事心慌时候才会有。结果只是询问他关于体育的事。
“小司啊,体测的日子可不算远了,这个咱们省的制度那天爸爸也和你说了,这个这个,身体素质是一方面,该练还得练,但,这个具体走什么,去走什么项目,我也说了,对吧,得定下来,后天我就得给你交表了。”秦司爸爸语重心长,一字一顿的说道。
“嗯,是这样小司,我呢,和你妈妈,都还是希望你可以去走这个短跑,跟你哥哥一样,这样的话呢。”他顿了顿,可能在思考怎么说,也可能只是嗓子作哑了,“你和你哥哥走一个呢,项目一样,你哥哥的一些经验,这个是通用的,你们可以交流。”
“体测不是包括很多项目吗?考这些都是固定的啊。”秦司问道。
“那只是对你身体素质的各个方面的检测,合格就好,具体最后呢,去走什么,还是自己决定的,还是得一项专精的。”秦司爸爸解释道。
最终秦司的决定没有让爸爸如意,但是他也不好太过干预。
“爸爸,那我选长跑。”
爸爸问为什么,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选长跑。
爸爸以为秦司是兴趣使然,在他眼里,似乎秦司已经是了一位长跑健将。家里两个孩子,一个长跑健将,一个短跑健将,嗯,有面儿!
……
“没为什么,我就是想选长跑。”
……
我只是不想和哥哥选择同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