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是不可能会相信林暖所说的那一套的。她不认为林暖会获得那样的爱情,更不认为自己可以遇到。
她从小被父母拉去学舞蹈,就因为一个想在年底耍业绩的半吊子舞蹈老师的一句:“这孩子有很好的舞蹈天赋啊!”张楚开始了多年的舞蹈学习生涯。
所幸这些年张楚也坚持下来了,过完高中,她梦想着去A艺术大学。
男人的承诺,其价值还不如一杯可乐来的实在。张楚不光是这么想着,她确实慢慢领悟着这些东西。因为有些道理,你听过,你想着,你明白,这是三个不同日月而语的阶段。
张楚看着对面吃食的林暖,好像一只兔子,费力地在啃着胡萝卜。张楚不相信林暖说的那些,她认为是假的、虚无的、扯皮的、不合理的。但是她实实在在地羡慕着林暖,具体羡慕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想好大学考哪里了吗?”张楚问道。
林暖说:“没有,考上哪算哪。”
“你可真够随性的,没有想学的专业吗?”
“我又不跟你一样学舞蹈的,我们这种只学书本知识的,哪里知道要去学哪个专业的。”林暖还在吃,不是狼吞虎咽,但是一口接着一口,绝不停下。吃肉和吃菜,咀嚼力度和表情都差不多,好像在她的饭里加上一道芥末炒小米辣她也会往嘴里放。“多了我不敢说,我觉得得有一半的学生,嗯,一半的高中生就像我这么想的。”她说到一半居然还要咀嚼一下,把之前吃进嘴里咽下去再接着说。
张楚交了个白眼,“你先吃吧。”真是无语,这辈子没吃过饭吗?
……
q市又是一座贫富差距悬殊的城市,即时迎面而来的三月暖风,吹到穷人身上也带不来一丝希望;纵使十二月的寒风刺骨,也仅仅是使富人醒脑的悠闲。
一个小时五块的刷碗工是秦司现在所有的生活来源。这家餐馆建立了五十年了,是家老店,但是与时俱进。没有跟上时代潮流的通通被收购、倒闭、关门大吉。这家餐馆提供住宿,但只是对正式员工而言,秦司不符合条件。
秦司寄居在一个宿舍里,这个宿舍里五张床,当然一张也不属于秦司。他睡在宿舍的中央空地上。
“这么小就出来,后悔吗?”一位后厨人员问道。他和秦司关系还不错,也是他提的方案让秦司暂且在这儿寄居,代价是要给宿舍里的所有人跑腿以及洗衣服。
“不后悔,”秦司说,“我只想快点长大,快点成年。你呢,甘心一辈子在这吗?”
“我拿的可是你的工资的不知道多少倍。”
“我知道,可是那也不多吧。”秦司说道。
那个男人沉默了,低着头。
我的终点可不是这里。秦司心里想着。
……
“娃,这个学,我觉得你还是要上完的。”
一些远方亲戚来看望毕江山。远房亲戚,远到毕江山都没见过,甚至从来没有耳闻。
奶奶的葬礼选在了一个灰蒙蒙天气的一天,几辆廉价的汽车组成的车队,里面坐着的基本都是毕江山雇来的人。这车队很快分崩离析,葬礼也不风光。毕江山选了火葬,他抱着盒子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奶奶留下的钱所剩无几,根本不够买下一块墓地的钱。但是毕江山并不全是因为这个才选择的火葬,他觉得奶奶一个人会孤独,他自己也会孤独,不如还在一起做个伴。
后来这些亲戚就来了,毫无征兆的毫无意义地来了。
满嘴仁义道德和大道理,毕江山都懒得招待他们。
“可是我没有钱去交学费了,你们借我些钱?”毕江山说道,之后便观察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
一阵安静过后,一个人说,“老太太在家里那边还有着一块地,要不这样,我给你出学费,让你读完高中,那地,就让我们家种了得了。”
呵呵,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真是可笑至极,“是吗?提起来还不错。”毕江山说道。
那人来了劲头,他看毕江山嘴风松动,“你这边也回不去,不如就让我种上,种上就有收成,比荒废着好。”
毕江山一回想,确实奶奶那里有一张地契,他当时没注意看,就收到一边了,看来一会人走了还得注意保管好。
“好啊,那您先种着吧,我的学费也就拜托了。”毕江山顺着说着,想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哎哎哎,那个,嗯,大外甥,这,老太太在的时候可是跟我们家关系好些呢,那啥,按照惯例,也是该我们家,帮忙照看啊,是不是?”这女人浓妆艳抹,把本来就说不上好看的五官整的奇奇怪怪。她可能连改管毕江山叫什么称呼都不知道,情急之下才喊出了一个所谓的“大外甥”。
这一下,搞得一屋子人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喊叫个不停。
“这样吧,”毕江山拍了拍桌子,让这些人安静,“谁帮我交了学费和基本的吃穿用费务,谁就种这块地。”
人们扣着计算机,确定了一个数。
“我在这个数之上,再多加一千!给我种!”
“我加一千五,有你嘛事呢,滚!”
“我加一千七!娘的,一边去!”
活似一场拍卖会。
最后加到了四千,好些人踹了踹兜,往后稍了。
“那就这样,钱的话我明天给你现金。”
“好,等我毕了业,之后,就……”毕江山询问道。
“你毕了业我就把地还给你!”男人十分豪爽。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谢谢您了。”
“哎呀,乡里乡亲的,见外了,好好学习就中。”
“那好,您先回吧,我不送了。”毕江山开始送客。
“哎,那啥,地契啊,得给了我啊。”
毕江山一笑,这么久了,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啊?种地跟地契有关系吗?”
“这,当然,当然有关系了,没地契怎么种地呢。”男人说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呢,没地契不让种地吗?”
“对啊,村长那管着呢,不让瞎种,你得把地契给了我,我拿去给村长看一眼,就行了!”男人解释着,边拍手边说。
“哎呀,那好说呢,我亲自拿去给村长看一眼不久行了,我跟他说!”毕江山说道。
“唉,不是,你这不是急着上学呢吗,交给我办不就好了吗。怎么,你还信不过我?”男人说着说着掏出一打现金,“你看,这钱算是订金,我明天就补上所有的。我这么大的诚意,你要是还信不过,就枉费乡亲一场了。”
“哎呀,哪里的话,没有大家照顾我连学都没的念,怎么会不相信呢。只是我也确实想回去看看。”毕江山说道。
“你这……”男人没招了。
周围的人也在窃笑和议论,自己拿不到的,自然也不希望这个男人拿的到。
毕江山叹了口气,“你们走吧。”他们不过是想要地契,想把奶奶的地归为己有。真当我是个傻孩子了。也怪不得奶奶生前没有跟这些人相处,这些人就是一堆垃圾。
“哎,大外甥,你……”
“滚出去。”毕江山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哎,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那男人更像是目的未达到而恼羞成怒。
毕江山不愿再多说一句,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