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珠家中。
家主坐在正中央,家母坐在一旁,保姆在一旁站着。一家四人都面色难看。
“好了,我要说一件事情。”男主人开始说话。
“郎珠,我希望你自重。”
那天,父亲恰巧看到了郎珠和毕江山一起走,这是郎珠父母不能接受的。
“女孩子,要与男孩保持合适的距离,这叫女子的德行,你明白吗?”郎珠妈妈拿出苦口婆心的样子。
郎珠看着母亲,低下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厌恶。
“以后我直接去校门口接你,你和爸爸走到停车点,然后坐车回家。”
郎珠保持沉默。
男人猝然起身,大喊:“你真是让我丢人,居然和一个男的不论不类的,你还要不要脸!?”
“你说话!别给我装哑巴!”
“这么大了,你应该懂事了吧,还要我说什么吗!?”
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像是声音够大,就可以刺入郎珠的内心。
男人收拾了下自己的衣领,拉了拉衣角,开始进食。
桌上只有两个人进食的声音,其他的声响一点都没有。郎珠没有动食物,呆呆地坐着,灵魂像是已经离开了。
郎珠的举动像是在抗议,终于激怒了暴君,“不愿意吃就滚!”
郎珠起身,回屋。
……
“名不正,则言不顺。”吴昕看着小说,说着里面的台词,却是暗示着毕江山。
“山哥,对啊,得有个名分啊,快表白吧,在一起吧。”章琛说。
毕江山推托,说:“过几天,过几天。”
后来见到毕江山和郎珠的人越来越多,毕江山也寻思着,要给她个名分,尽快找个时候……跟郎珠商量一下。
毕江山静静等着,市立九中大门口人群涌出。郎珠走出来,毕江山抬脚要过去,俩个人就要碰上了,郎珠脸色变阴翳,手指微微示意,往相反方向摆动。
毕江山没明白,还继续往前走着,忽然一个男人拍住了他的肩膀。
“你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
这个声音冰冷,夹杂着厌恶。
毕江山看到一个身高比他高,肩膀比他宽广的男人,留着稀疏的胡须,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郎珠的保姆大家都见过,只是郎珠的父亲,毕江山确实一面都没见过。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我们家郎珠,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算了,说这些词你也听不懂吧。”说着,他看了看对面的学校,“智行,你的智商行吗,考上个这么个学校。”
字字如针,砸到毕江山心里。
“希望你可以不要再打扰郎珠,她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学习,好的环境成长,而不是跟,不三不四的男生鬼混。”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鼻孔对着毕江山。
“你明白了吗?回答我。”
“你太过分了!”郎珠一把推开,喊道。
这一举动让男人更加歇斯底里,“你看看,你这没教养的样子,都跟外边人学坏了!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学坏什么了!你说!”郎珠大喊着,甚至拿手去拍打自己的父亲。
周围人投过来目光,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一幕幕被看在毕江山的眼里,也许该离开……他慢慢平复着情绪,往后退着,渐渐的拉开距离。
郎珠见状,大喊道:“毕江山,你不许走,毕江山!”刚刚看到生活的一丝光亮,怎能丢掉。
“你个死孩子!”男人终于爆了粗口,也许是本性毕露,一耳光正正经经的打在郎珠雪白的侧脸,留下鲜红的掌印,眼镜飞到一旁的地面上。
“毕江山,”郎珠抽抽涕涕的,尽量不让快要哭泣的状态影响到自己所要说的话,“毕江山,你不是问过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吗,我说我过得很好,你呢,你信吗!?其实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男人随即更大的一巴掌朝着郎珠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凶神恶煞极了,“我亏待你了吗,我是让你吃不上还是让你喝不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毕江山迅速一步赶上去,挡在郎珠身上。郎珠紧闭双眼,准备接受疼痛,谁知久久没有受到伤害,她睁眼,眼前是毕江山宽阔的骨架和略瘦的皮肉。他微带笑意,郎珠透过毕江山腋下看过去,后面是面目狰狞的男人,重重的拍击着少年的后背。少年倔强的用力直挺身子,寸步不离,牢牢的护着郎珠。
郎珠一把推开毕江山,吼着:“你有病吗!”
这彻底激怒了她的父亲,怒不可遏的男人青筋暴起,踹出一脚,不过还是被毕江山挡下了。
那一脚力气很足,踢在毕江山的腰部,震的骨肉微微发麻,那部分肌肤竟然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可见这男人用力之猛。这也是当父亲的人吗,这一脚如果没有挡下来,可就要落在郎珠的身上了。毕江山的情绪也慢慢由诧异惶恐,转变为了愤怒。
毕江山被冲昏了脑袋,居然架起一拳,准备打过去。就在这时,他看到郎珠父亲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保安和几名年长模样的人,估计是老师。看来周围的围观群众不只有吃瓜看戏的,也有寻求帮助的。这里是九中的门口,估计也是九中的保安和老师,若是被他们看到郎珠的样子……毕江山扭头看向郎珠,她瑟瑟发抖,情绪激动。不行,绝对不能让九中的老师看到郎珠这个样子。毕江山迅速回身,不顾身后的所有人,拉着郎珠,推开人群,不由分说地朝远处跑去。
风吹过两人的脸颊,怒气和泪水都消失殆尽。
后面出奇的没有一个人来追赶他们,跑了一段路,两个人停下来喘气。
“呼,呼……”
郎珠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
毕江山抢话,“小时候你从家里跑出来那次吗?”
“对。”
“怎么可能会忘记。”毕江山说。
“这次,跟那次好像。”郎珠说道。
毕江山沉默。好像……这两次事情相似是吗,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终究还是要回去,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