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你。”余仁杰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好近?韩淮一抬头刚好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衣服,融在阳光里的余仁杰。他眉眼里的笑晃得她有些脸红心跳,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在车上的种种。
余仁杰脸皮可真是厚,果真是见过“大世面”,怎么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眼神里都是坦坦荡荡,反倒是她畏畏缩缩。想到这个不由得很气恼,脸色不太好的避开了余仁杰。
“我自己走。”余仁杰好笑,她这样子可真像是生气撒娇的小女朋友,若是谈恋爱就是这样子,倒也美妙。
“德性。”余仁杰揉揉她毛绒绒的头顶,接过她的行李箱就往自己车子后备箱而去。韩淮气得不想上他的车,工作领导了自己生活还想领导自己么。
随她怎么表现出很生气,余仁杰也不气恼。打开副驾驶就把她塞了进去,自己再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室。
韩淮一动不动坐着,也不系安全带。一开始她只是有点气恼,后来觉得自己不生气了又不好意思,然后就真的生气。连自己都不知道气什么。
“你在生气。”余仁杰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撑在副驾座椅上,呈一种包围姿势,把她圈在其中。
“没有。”就是嘴硬!
“三天假期不够?”余仁杰问。
韩淮大眼睛滴溜溜转起来,余仁杰这话的意思是可以给她多几天?
“不……不太……够……”她其实非常想笑出来的,但是又觉得自己在生气得端着,不能让余仁杰看出来自己的意图。
“那就办快点吧。”余仁杰看着她白嫩嫩的脸蛋说。
“啊?”这给她整蒙了都,还是太年轻,斗不过他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要我给你系安全带?”余仁杰说着越过副驾驶替她系上。
韩淮的鼻腔里全是愚余仁杰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些独属于他的本身的体味,热烘烘的直冲她心里。
“老大……好了……”韩淮用食指轻轻戳着他的肩膀推开他。
她的手指简直就是个火折子,碰到的地方都火烧火燎,不由得让他有些想喝水。可不能吓着她了,余仁杰就赶紧退回了驾驶座。眼神有些慌乱的四处看。
韩淮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这个人真让人上头啊。一把年纪了就不能保持跟异性的距离么,非要怎么暧昧怎么来。看来还是暧昧大军的个中高手呢,哼,中央空调。就当昨天是被狗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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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机场还有挺久时间,他们就找个了甜品店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韩淮没怎么听余仁杰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盯着眼前的热可可,用勺子搅起一圈圈涟漪,看着它慢慢停。复又搅拌,再等它停下来。余仁杰也不恼,就静静看着她,能这样也挺好的,比直接跑了的好。
静了很久,余仁杰轻咳一声,问她,:“后天几点回来?”
“哦……不知道呢,老大你忙吧不用来接我的。”韩淮很疲软,懒洋洋的回答他。
“我没说来接你。”余仁杰嘴贱的回了一句……说完了就后悔了……自己就是想来接她啊……
韩淮看着他很是无语,真想把桌上的热可可丢到他脸上糊他一脸。可真有本事,一句话让人无地自容。
“你要我接我可以……”垂死挣扎一下,这种解释还不如别说。
“不用了总经理,你也挺忙的,今天麻烦你了。”韩淮拿起包站起来拉着行李箱走去收银台,余仁杰很是苦恼自己这破嘴。
“你好八号桌买单。”韩淮掏出钱包找钱,余仁杰从侧面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把自己的卡递过去。韩淮挣扎了几下实在挣不开,然后就随他了。
收银员给回银行卡给他他松开韩淮去放卡,韩淮趁机就跑了。
说是跑也就领先两三步吧,余仁杰步子迈大点就赶上了。
“我说了会来接你的,怎么还生气呢?”余仁杰很迷惑啊。
“接你祖宗接!谁稀罕你接了?别跟着我!”韩淮气得一股脑发泄出了这些天的所有不满,说得跟她多么无理取闹似的。
“……”余仁杰被她突然吼懵了。
“你作为一个上司很闲么?整天盯着你的女下属!你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吗?不要你接!我自己有手有脚!”
反正已经开了个头,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是失去这份工作。
难怪他单身这么久,这哪个女人受得了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八两也有半斤,就跟真枪实弹打在身上一样。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初见还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上位者,没成想是个话都不会好好说的二愣子。
跟他说多了怕是得在心脏上搭个十座八座桥。
韩淮气呼呼的跟在排队的人后面,余仁杰也很无辜的跟着,女人的气来得莫名其妙啊。也怪自己说那句不来接她,呸,活该。
打票,过行李一切忙完了韩淮就往安检那里走。过安检门,扫描,搜身,韩淮转来转去一眼没看他,余仁杰眉头都快皱得能夹死苍蝇了,真是个小气的小女人!
“韩淮,给你个东西。”韩淮闻声从安检那边看向他。
他伸手在胸兜里掏了掏突然福至心灵的对着韩淮比了个心,笑容大大的,一排白牙露着。
安检人员和附近过安检的都捂着嘴偷偷笑,韩淮真的想跳回去给他两脚。
这又是什么土味行为?额角青筋凸起啊,他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学会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的人设不该是那种冷酷无情说话留一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被一堆堆花蝴蝶追捧得不近人情的霸道总裁么?
不是的,看他单身八九年就知道不是的,那张嘴真的减分七成,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十成十。
韩淮捂住脸溜了溜了,惹不起。
一会儿觉得他是个海王,一会儿觉得他是个土味,嗯……土味海王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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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代班两天。”余仁杰给甄美丽发信息,他的秘书第一任是甄美丽,第二任就是韩淮,除了甄美丽,他们小区的孩子年轻人都不大搭理他。全都因为他的嘴。
“滚开,不需要我的时候撵我走,现在又来找我,渣男。”
“调你回总公司。”余仁杰开了条件。
“谁稀罕你们家总公司,龙潭虎穴。”甄美丽才不稀罕呢,谁家还没个公司啊,不是为了逃开相亲她跑出去给余仁杰那屁大点的小公司打什么工。
“发光的白衬衫在总公司。”余仁杰势在必得。
“呸!谁稀罕!看你这么求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哪天?”甄美丽回信息的手都是发抖的。
“周一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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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光的白衬衫就是她曾经为了他闹出退婚乌龙的那位,他叫江北。
他和江北相识,没有什么我落难你助我之类的,也没有我一早打听了你故意接近你。他们和对方认识就是因为某个忙碌的午后,在走廊里遇到。那天江北穿了一件白衬衫,洗得很干净,还有好闻的洗衣液味道。
那天的甄美丽,穿着松垮垮的校服,衣领大大的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他们相视一笑,互相自我介绍。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心照不宣的开始融进彼此生活,既成良师,也为诤友。
甄美丽读书时候有些偏科,江北就很平衡,都好的那种。他给甄美丽讲题的时候眉头总是很严肃的皱在一起,就像她很怕的那个数学老师一样。
可他生活中替她背书包,打热水,修自行车的时候,又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看过他各种各样的面孔,可是大三那年之后再也没见过一面。这个城市多小啊,曾经以为在天南海北的人,没想到离自己这么近。
大概,是没有缘分得见,也不该得见吧。
可是,她舍不得不去见他啊,即使有可能他很厌恶,也想要去见,跑着去见。
当年她妈说她要是跟着江北,怕是一条道走到黑,她不怕走到黑。
往事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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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回到老家是第二天下午,她没回家,所以下车时候还带着行李。来车站接她的是周严,穿得一本正经,戴着和金丝框眼镜。呸,人面兽心。
“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周严自顾自走在前头,韩淮拉着她的行李箱,路有些坑坑洼洼,行李箱被颠簸得起起伏伏。
“你闭嘴吧。”韩淮回他。
之后周严一路嘀嘀咕咕韩淮一句话没回他。
两个人来到民政局拿申请表,然后依照惯例去劝导室。工作人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翻来翻去不外乎婚姻不易,离婚了受伤害的是孩子。谁都没有发表一句感慨,周严一直皱着眉头,韩淮心不在焉。工作人员就不再继续,让他们去楼下照相。
坐在拍照的红布跟前,韩淮感触良多。
办结婚证那天阴雨蒙蒙,她也是坐在这里,也是不开心。不过那时候就像去下地狱,现在却是感慨自己转了一圈,孑然一身,还失去了孩子抚养权。
拍照,打印协议,打印离婚证。
终于办完了,解脱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下午的阳光暖烘烘照在韩淮身上,她像是镀了层金闪闪的阳光。周严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静静地站在阳光里,嘴角噙着笑,一如他刚喜欢她的时候。
她原本就是这样美好的,可是,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是他错了?不,他不可能错,都是韩淮的错,是她不安定。
若她一直听话,自己是愿意爱她的,对,是她不知好歹。
周严眼睛里的光渐渐碎掉,迸出了一束束阴冷的寒气,让韩淮一阵不舒服,回头看了他一眼,提着行李就快步离去。
他追上去一把夺下韩淮行李,余力带得韩淮一趔趄。
“周严你干嘛?”韩淮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