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芷没想到自己的跟踪轻易就被甩开,只得自己慢慢走向沉渊的院落。
沿着回廊边走边想着方才的路线,才发觉沉渊不着痕迹的带着她绕过了整座府邸。
他想做什么?不安缠绕在泽芷心头挥之不去。被沉渊的气息吓到的她,并没有跟的太近,自然没有看到沉渊在铭刻这府邸景致时的神情。
绕过顼府一周,又要落下刻印,即使是沉渊也费了不少时间。
在这不早不晚的时辰,他回房间一举显得有些突兀,甚至连侍从都被他赶了出来,泽芷赶到看到的便是侍从们在院落门口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的不进去?”
“回小姐,渊少爷屏退了我们,还嘱咐了晚饭也不需要备他那份,怎么都不让进门。”侍从皱着眉回答,以往小少爷从来不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把自己关在房内谁也不见,甚至他们都被赶了出来。
泽芷听过回答,沉思片刻即挥了挥手:“他既然让你们退下,就先散了吧,我进去瞧瞧。”
站在院落门前的人们听小姐发话,如释重负一般纷纷行礼告退。原本还有些人气的门口,只剩下了泽芷一人。
她抬头看了看墙头,又四处观望了一下,收回了正要敲门的手,脚尖用力攀上了围墙。
恰好今日没穿演武服的泽芷,蹲在墙头正要站起来时才发现,方才偷摸跳上墙头的时候,她居然一脚落在了自己的衣袂上,这一起身瞬间就被带着失去了平衡,眼瞧着就栽下去了。
这个高度倒是不会受伤,可免不了会疼,泽芷不由得闭紧了双眼,也来不及想被沉渊发现自己偷跑进来的后果了。
痛觉迟迟未到,偷偷的睁开一只眼,首先映入视线的就是站在身边的沉渊。
“啊!”被惊起泽芷才发现自己是被风力托着,所以才没觉得疼啊……
沉渊看着满脸尴尬的泽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可好,待泽芷站稳了撤走灵气便转身回房,她都翻墙进来了就随她去吧,反正这府邸没有一个角落不是她的。
“……”
“……”感受到拉力,转头便看到了一双白嫩的手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腕。
“阿渊,别走。”泽芷好久没有摆出这样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了,沉渊话语一滞,眼神复杂的盯着泽芷,默默的散了想叹的那口气。
习惯性的摸了摸泽芷的头发,沉渊才发觉这四年间,他长得已经比泽芷高了这么多,如今她也是个大姑娘了。
“阿渊,你今天在……”还没问出口的话语被对方的手轻轻点在唇上的举动打断了。
沉渊另一只手在自己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不能给你回答。”
放下的双手露出了脖子上的黑色印记,看到那印记泽芷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强忍着开口:“这就是你不见人的理由吗,明天衍哥婚礼你还能不出现吗?”
下意识的抬手抚上印记,沉渊眼神暗了暗,还是解释道:“和这个无关,魇气就算泄露也只是这一时而已,明天就好了,不要担心。”
“你怎么知道明天就好,这难道不是第一次吗?”泽芷准确无误的抓准了沉渊话语中的漏洞。
“……”沉渊哑然失笑,泽芷的成长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还是应该说她关心则乱呢?
“你还有心情笑!”嗔怒的眸子紧紧盯着青年的面孔,如果目光有杀伤力,怕是沉渊早就凉凉了。
沉渊没有回应,抬手抽出泽芷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青丝三千如瀑般落下。
在泽芷震惊的目光中,沉渊手中的发簪旋了个花儿,变了个模样,接着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
揉了揉泽芷的脑袋,沉渊咧嘴笑了笑:“好啦,今天就这样,明天见,泽芷姐~”话语终了还带了点飘,这短暂的交流轻易的被单方面终结了。
在泽芷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的时候,她被轻轻的推出了院门。
直到“嘭”的关门声响起,泽芷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弟弟调戏了?一时气结,毫不淑女的蹬了一下门,留下一个鞋底印子气冲冲的走了。
其实沉渊关上门没走开,感到隔着门板传来的微弱震动便知道泽芷走了。
从储物囊里取出了泽芷原先的发簪把玩着,心下安慰自己,起码那柄簪子还是送出去了,缓步走向屋内。
感受到脖子上印记蔓延出来的魇气,沉渊将簪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随着簪子越来越近,魇气一缕缕的缠绕在了上面,一时间沉渊聚集灵气,通过簪子将两种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不多时魇气便被灵气逼回了体内,而簪尖也戳在了印记正中央,划出一道血痕来。
其实不用簪子也行,沉渊看着簪尖上的血滴,眸色渐深,他到底在执着什么?这不是他的世界,这举动又是想留下什么……
才将簪子收起来,院落的门板便被踹开了。来人看到的情形更像是沉渊被抓到自己伤害自己时匆忙收起利器的样子,大步跨进庭院,用力的抓起沉渊的手,看到脖子上的血痕有些气恼。
“如果我没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后面的话语修焕没有说出口,他们都知道明天是衍哥的大日子,泽芷才会去找他,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形。
而泽芷捂着嘴呆立在门口,她才离开多久,沉渊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要是没去找修焕,会不会此时看到的已经是沉渊倒在血泊中了?
沉渊垂眸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腕,又看了看修焕和门口的泽芷,无语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只是不小心刮到了,看伤口都知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泽芷闻言跑了过来,双手捧着沉渊的脸就向上一抬,仔细的查看了伤口情况后松了口气。
手心一松一合,“啪”的清脆声响了起来。沉渊被打的一时发懵,而泽芷的双手并没有放下。
手掌久久的抚在沉渊的脸上,泽芷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情,可从手心传来的微微颤抖让沉渊明白泽芷现在的心情。
修焕叹了口气搂过泽芷,安慰着怀里微微颤抖着的妹妹,语气不佳的对沉渊说:“我以为这几年以来你已当我们是家人,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家人多担心你你自己清楚。”
“我……”
“二哥,别说阿渊了,是我们误会了。”
“泽芷姐,不用替我说话,今天要是我能好好解决跟你的误会,也不至于让你们误会。修焕哥,这几年间,我的确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但是我也有很多无可奈何,我想未来我们一定有机会饮酒畅言,那时三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你们担心了,十分抱歉。”
眼神不会说谎,可沉渊是谁,一个活过不知道多少世界的人,涉世未深的兄妹二人又怎么看得出他的眼神是不是真正的真诚。
“若是如此最好,我和泽芷也是误会了你,此事等明日完了再说吧。你也知道如今府内经不起其他麻烦事,我们都安分些,不要扫了衍哥的兴。”
沉渊点点头表示知道,泽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沉渊,情绪不佳的拉着修焕离开了这里。
看着离开的二人,院中的青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而那扇门终究没有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