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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董事长亲临

营销部员工在于君肖芸的安抚下基本情绪稳定,少数还对提成奖金不能兑现耿耿于怀的个别分子,也在郁夏桐召开营销全员会议后,被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话说服,从此再无怨言如常工作。郁夏桐在他们心目中拥有于君肖芸等人不可企及的影响力,这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无须夏桐做过多解释,单只是她坐在下属员工中间,向那几个背地里声言“不给提成就不干了”的销售员看上两眼,那些人就完全放弃了初衷,低下头,以肢体语言表现出自己的妥协。

营销部看似运转正常,可是夏桐知道,这一切平静都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解决“提成发放”这个现实问题,单只靠自己的影响力与团队的凝聚力,这平静不可能维持长久。毕竟大家来祥瑞的首要目的是工作,而工作就要获取相应的报酬。就算是肖芸、于君等几个可以不计收入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工作的员工,他们,难道就不想或者不该得到公司已经许诺的公正待遇吗?

夏桐将希望寄托于汪家明两天后的进京“面圣”上,席慕远现在的身份很是特殊也十分敏感,表面宠辱不惊实则如履薄冰,任何一丝异动都可能会授人以柄给他的地位带来危机。因而,夏桐觉得,由汪家明出面为营销部争取是个不错的选择,汪家明毕竟是负责具体业务的,以业务的角度说话,牵连到的关系总会小些。

郁夏桐的修改版“营销部提成方案”交到了汪家明手上,汪家明却没能如期成行,因为一个震惊朝野、令整个宏阳祥瑞从上到下进入一级战备的消息传来了,苏老板将御驾亲临,到各地分公司做走访巡视,而这第一站就是宏阳祥瑞。

行政部进行大规模的卫生清洁工作,恨不得在两天内把公司翻修一新、让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所有员工都将精神面貌调节到最佳状态,连坐姿都比平日里整齐了不少;办公室里从未有过的安静,这两天某些八卦网站的点击率一定大受影响,因为祥瑞公司多数人员以前都是爱一边开着数个网页一面工作的,而现在却不约而同地改变了这个保持了多年的工作习惯;同事们的一些网上聊友一定觉得奇怪,怎么每天挂在上头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夏桐也给自己的部门员工交待了几句,告诉大家要打起精神严格按照销售部的日常行为规范做事,特别是对陌生客户的来访一定要拿出专业性热情周到的招呼,谁知道这位苏老先生的脾气秉性到底如何呢?那可是夏桐入职以来从未见过的幕后大老板,就算是年底的公司年会也只有席慕远等宏阳祥瑞三巨头才有资格赴京。如果,当然只是如果,苏大老板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忽然出现在公司里,那么销售部将代表整个公司给苏老板以最直接的印象。

事实证明郁夏桐的考虑是多余的,苏董事长来宏阳的当天,三位老总带领公司总监级以上人物,浩浩荡荡地赶赴机场。算上郁夏桐在内的十五位公司高层,按照级别或者是按照来公司的次序,整整齐齐地分列于接机口两侧,那西装革履、面容肃穆的样子,引来机场内无数的关注目光,人们纷纷猜测,是哪位政界领导要来宏阳光临视察吗?怎么没见媒体放出半点风声?

等待了四十分钟之后,苏景原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华丽登场。苏老先生与郁夏桐在企业年报上看到的照片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那张照片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了。苏景原保养得很好,已近六十的年纪,粗粗看上去不过四十余岁的样子。与汪家明一样,生长于南方的苏景原有着南方人少有的近一米八高的大个头,看上去极有气势;皮肤略黑、浓眉、深目,最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额头,宽广而透着股光彩,显得睿智而祥和,让夏桐想到相士常说的一句话:“天庭饱满”。

席慕远自然地走到苏老先生面前,从苏董事长随行秘书手里接过小皮箱,微笑着打着招呼:“董事长,您累了吧,是先到宾馆休息还是先去公司?住处我们安排了喜来登酒店,您看是否合适?”苏景原没回答,不置可否地继续向前走去。

两排高管齐齐向苏老板鞠躬示意,苏老先生这才面露微笑,向众人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众人随着苏老先生向大厅外走去,顺序依次是,苏景原、席慕远、汪家明、李明奇,然后是各部门总监。夏桐走在比较靠后的倒数第三个位置上,偷偷地抬起头,快速地左右扫了一眼,只见自己身边的各位总监尤其是几个新来的部门负责人全都面色谨慎,脸上的线条紧绷得有些僵直生硬。夏桐不禁暗中好笑,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宏阳祥瑞向来归于“封疆大吏”席慕远的管辖,因而公司里的人多数和自己一样不晓得老板的喜好爱憎,谁都怕有半点行差踏错落到老总眼里呢。可是,苏老板就算是祥瑞的真龙天子,可也不须怕成这样啊。该有的礼貌有了,该做的工作做了,其他也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有时候太过紧张了反倒是适得其反。其实夏桐心里,对这样兴师动众地来迎接苏董事长,并且在候机厅做出如此戏剧化的一幕也还真是有点不以为然的。

走出机场大厅,苏景原等人在席慕远的“劳斯莱斯”前停下了脚步,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三个位置,除苏董事长、席总经理以外,还有一个空位。

李明奇最先做出反映:“董事长,您先上车,我坐后面那辆。”

汪家明也说:“我和李总坐一辆车吧。”

苏景原看了看汪家明,“家明你上来坐吧,来的人挺多,多坐一个是一个,后头的车子也挤。”

汪家明看了看李明奇,迟疑了一下,忽然一回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郁夏桐身上,“来,来,夏桐,郁总监,你坐席总的车子吧,女士优先!”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夏桐身上,包括那位刚刚见面的苏董事长,夏桐微微地拧了拧眉头,看向汪家明的眼神里快速地向他传递了两个字:“多事”!

汪家明看懂了,可是,却还是在笑,很好玩很开心的那种笑。

苏董事长也笑了,与先前对着一众下属时的那种客气的笑容不同,带着几分随意几分安详,对着郁夏桐招了招手,“过来吧,小孩儿,别不好意思,家明说得对,女士优先,何况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夏桐大窘,都年近三十了,在职场上也混了五六七八年了,怎么就变成了“小孩儿”“小姑娘”?可是,在年近六旬的苏老先生面前,自己不是小姑娘又是什么?

走向劳斯莱斯,经过汪家明的身边时,夏桐真想伸出脚在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该死的汪家明!

不过,夏桐也是理解汪总这样做的用意的,汪家明做如此安排可谓是一举三得:夏桐相对于他本人、李明奇二人来讲,职位低身位也不那么敏感。别看李总嘴上说得大方,可真要是两位副总中的一个坐在了董事长的身边,而另一个却坐了其他的车子,那么他们在董事长心中的位置也就不言而明了,李明奇会因此而很不舒服,此其一;让夏桐坐在老板的车上可以避免郭春妮袁经理之流坐在老板身边,由此便可免除了一次他们借机进言的机会,此其二;最重要的一点是,夏桐是来接机的十数位总监中最年轻美貌的女性,以苏老板的人品身份当然不会对夏桐存任何非分之想,汪家明的意思不过是在老板身边放上一束赏心悦目的花儿,起到令他心情愉悦的作用而已。

这束花果然发挥了她预期的效用,苏老先生坐在车内时表情明显比在机场大厅里要放松多了。可是,“花儿”自己却不那么好过,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自己待在他们身边,无论从年纪上看还是从位置上说,自然都是要包揽一切“跑腿打杂”之类的事务了,自己的身份也从一个营销总监降至了“小侍女小答应”。不过也真是,由自己做这类事情总比让年过五十的李明奇或者不太爱应酬的汪家明做来得恰当,这个汪家明,看不出还挺会用心挺会打算的,真亏他想得出来。

坐在司机小张的身边,夏桐回头看向苏老先生,“董事长,我们先去哪里?”

苏先生沉思了一下,先没回答夏桐的问题,转首向席慕远道:“慕远,我本来想先去公司看看运作情况,可我没想到你这样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带了一整队人来机场迎接,现在公司里一定也是沸沸扬扬的吧,我看还是先别去公司了,到了公司你再弄个全员欢迎会什么的,那可不是我要的效果。”

苏景原还真说对了,公司里李明奇早就布置了堪称“场面恢宏”的欢迎会,这一下可真是拍到马脚上了。夏桐不禁为席总、李总等人担心,这些老总跟了苏景原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尤其是席慕远和苏老先生之间还有一层翁婿关系,他们怎么这样不晓得揣摩老板的心意?夏桐想了想,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有点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了,关键之处不在于宏阳祥瑞对待苏董事长此次视察的态度,而在于苏董事长本人对于宏阳分公司的态度,尤其是对待席慕远的态度,此次董事长亲临,只怕就是抱着对席总不满的心态来的,也就是说来找宏阳祥瑞的“茬儿”的。

席慕远在苏景原面前全没了平日里的说一不二的气度,只是喏喏地点着头。

“慕远,我一直跟你说,踏踏实实做事就好,才独当一面没几年,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样虚张浮夸?”苏老先生这句话说得有点重,席慕远的脸上微微地透出汗迹。

夏桐看着自己向来敬重钦慕的领导遭遇窘境,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一股爱为人出头、爱为人解难的劲头又冒了出来。

“董事长,我们都来机场迎接,这事儿可怪不得席总。”反正坐在自己身后的这个“苏老头儿”从打一见面就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儿”那索性自己就小到底了!夏桐回过头,以干净单纯的目光望向苏景原。

“噢,把场面弄得像接待中央领导一样,那你说这事儿该怪到谁头上?小孩儿。”果然,苏老头儿又叫夏桐小孩儿了。

“那该怪您自己!”夏桐的声调里带着股顽皮,“从宏阳祥瑞成立以来,您只在公司开业典礼上出现过一回,可是我们来得晚的却没赶上。这回听说您要来,谁不想第一个见见自己的老板啊,您可是祥瑞集团的创始人!十四年前一个人在建筑工地打工,三年后开办祥瑞公司,眼光独到,一船没人敢收的美国货您四处借贷硬是收了下来,半个月销售一空,完成原始积累。其后五年运作了北京最成功的房地产项目,三年内形成集团化格局,挤身全国房地产十强企业,简直是业内传奇!最让人钦佩又倍感兴趣的是,董事长做人低调,被媒体称为‘国内房地产行业最大的潜水大鳄’!这样的人,就算不是自己的老板,我们也想见见啊!”

“这小孩儿对我的经历还挺了解的!”听完了郁夏桐对自己奋斗史的概括说明,苏老先生看向席慕远,语气缓和了很多。

“那当然,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您可是我们心目中的超级偶像,所以我们都想来迎接您,席总也没办法啊,不让谁来谁都不高兴!”夏桐巧笑盈盈。

“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们席总了,原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我身上!”苏景原道,作为集团董事长,苏老先生看待席慕远、汪家明等人与看待郁夏桐这样的隔级下属,原本就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有着不同的要求的。对席慕远之类自己的直属下级,苏董事长更多是以严格中带点苛刻的目光来看待他们要求他们,而对待郁夏桐层级的员工自然地就多了些许宽容。况且,人和人是有缘分这回事的,有些人一见面就会产生亲切感,而有些人刚相识就有很大的排斥人心理,这就是所谓的“眼缘”。郁夏桐无疑是很是合了苏老先生的“眼缘”,苏景原对她的最初印象就很好,而后,这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孩儿”果然言语清灵、单纯活泼,完全没有李明奇之流在自己面前的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苏董事长很喜欢这种难得的轻松愉悦的谈话氛围。

“我可没说怪您啊,是您自己说的!”夏桐笑。

“好,为了完成大家的心愿,也为了答谢你们不辞辛苦地来迎接我,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苏董事长说。

“董事长,现在已经是四点了,回公司也到下班时间了。您也挺累的明天早上再去公司吧,各部门负责人都在,我们直接去酒店好吗?”夏桐急忙接道。她可不想回到公司,因为欢迎仪式的大阵仗把席慕远又送到刚刚才得解脱的危机中去,那样自己可真是白费心机了。

苏景原点头。

席慕远马上打电话给李明奇、汪家明,六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往喜来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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