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霍看见鲜血从母亲的心口涌出,瞬间染红了母亲的衣衫,同时母亲那抱着自己的手一松,人便往一侧栽倒,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娘,娘……”
杨霍急促地喊叫起来,眼泪一下渗满了眼眶。
“霍儿,娘……娘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照顾自己。”
杨母拼尽最后的力气嗫嚅着,嘴角留下了一抹微笑,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她痛苦地离开人世,便在最后关头,不忘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来。
但随着她眼一闭,两颗清澈的泪水却不由自主从眼角滑落,那是她对弱小者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奈,对瞬间殒命的不甘,以及对自己孩子从此要独自面对人生的无限担忧。
谁能想到,竟因为一颗石头,却瞬间将性命搭上?杨母甚至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嘱咐自己的孩子以后如何面对生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尚且年幼的孩子。
“娘,娘,你快醒过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杨霍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起,他用力地摇着栽倒在地的母亲,可是任由他如何摇晃,母亲就是不睁开眼。母亲身上流出一大滩猩红的鲜血,是那么刺目,令杨霍心内发寒,根本不敢直视。
“娘……娘……”
杨霍只觉得天一下子昏黑下来,朗朗乾坤瞬时变作黑夜,一颗心极为惶恐,便闭上眼,趴在母亲身上放声大哭。
杨霍的喊叫声早惊动了杨村的人,不少人开始往这边聚集,看到此番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
“杨霍,这是怎么回事,你娘她……她怎么了?”
一个中年妇人面露骇色地问道,同时扶起杨霍,想把他拉开。但是杨霍扯着母亲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杨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中年汉子也十分疑惑地问将起来。
“阿爹,是一个天上来的神仙害死了杨霍的娘。”
汉子的儿子在一旁解释,先前这个男娃正和杨霍一起游泳,又一起上岸,便将方才的一切看在了眼里。
“神仙?”
汉子不解道。
“是,那个神仙用飞剑杀死了杨霍的娘,好可怕。”
男娃继续解释道。
“男娃娃,你说的那个神仙大概长什么样,他为什么要杀人?”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外围响起,这发声之人虽然没有很用力,话音却震人耳鼓,众人听见这声音,都忍不住向这个声音望去。
却是一个一身儒衫、头戴金冠的青年,相貌堂堂,精神饱满,眼神甚为犀利,年纪在三十岁上下,此人却不是杨村的人。
“大家不要奇怪,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看见这里出事,便过来看看。”
青年看见众人无不投来讶异的目光,便自行解释道。
“男娃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青年见男娃不语,只是谨慎地望着自己,便出言提醒。
男娃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是谁,有何用意,自己若是说了,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他可不想像杨霍的母亲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建儿,没事,你快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这位叔叔。”
男娃的父亲冲他点了点头。
男娃这才将杨霍捡到宝石,忽见神仙飞降,双方因宝石而起冲突的事详细说来。众人听了,无不面色凝重,连连叹息。
“男娃娃,那个神仙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青年眉头微皱,略略思虑了一下,忽然问道。
“那里。”
男娃伸手对着天空指了一指。
青年朝那个方向一看,自然早没了那个神仙的踪影。却见他忽地身形一晃,倏,化作一道蓝光,朝那个方向极快地飞去了。
“啊!”
在场的杨村村民无不惊叫起来,想不到这个青年也是神仙,今日一下出现了两个神仙,也不知道这个神仙是不是和杀死杨霍母亲的神仙一样穷凶极恶,如果是,那就有些不妙了,尽管这个神仙看起来还颇为和善的样子。
众人呆了一阵,又将目光投向了杨霍母子,纷纷出言安慰杨霍,叫他不要伤心,一边派人去通知村长,好料理杨母的后事。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见此情景,也是叹息连连,但眼下安抚杨霍和安葬杨母才是要事,便叫人将杨霍带离,又吩咐男丁们准备安葬杨母之事。眼下天大热,杨母的遗体不宜久存,速速下葬为好。
村民们即着手去办,速速将杨母安葬。
杨霍跪在母亲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声音都沙哑了。三年前父亲去世,那时他还小,并没有多深刻的体会,如今已然懂事,看着最亲的娘——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也离他而去,怎不叫他伤心欲绝?
村里的妇人们看着可怜的小杨霍,忍不住纷纷泪目,便是那些大老爷们,也有不少绷不住的,陪着一起垂泪。
直到日落西山,村长才叫人将杨霍强行带离了杨母坟前,此时的杨霍眼睛已成了两颗桃子,看着叫人心疼不已。
就在杨母坟前不远处,那个身穿儒衫的神仙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村民们也不敢跟他打招呼,便都装作没看见一般。
“男娃娃,你若是还有其他的宝石,我倒是愿意跟你作个交易,你把其他宝石给我,我可以替你杀了抢你宝石的人,为你母亲报仇。”
儒衫神仙忽然对杨霍道。
杨霍愣了一愣,这宝石是偶然之间在河里捡到的,这条河他和同伴们再熟悉不过,有第二颗宝石的可能几乎不存在,遂缓缓摇了摇头。但忽地,他咚的一声对着儒衫神仙跪了下去。
“叔叔,你教我本事吧,我想亲手杀了那个害死我娘的人,为我娘报仇。”
杨霍咬着牙,心里的愤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脸色刚毅,仿佛一下子就由一个小男孩变作了大人。
这下是儒衫神仙愣了一愣。
“仙道本领不是谁都可以学,还得看你有没有仙根。而且,我却是从没想过要收徒。”
“叔叔,求求你,求你教我本事,只要叔叔肯教我,我可以为叔叔做任何事。”
杨霍跪着爬上前,抱住了儒衫神仙的双脚,仰着头,泛着泪光的眼睛里充满了的哀求。
儒衫神仙犹豫一阵,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了杨霍的额头上。村民们一见,都吃了一惊,以为神仙要对杨霍不利。
但见杨霍并无什么异样,神仙也神色平和,只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正在杨霍身上施展什么法术,用心神搜寻着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呼吸之后,神仙脸色一变,现出一副无比惊讶的神情,村民们立刻又寻思起来,不知道神仙这番表情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对杨霍不利?
“天根?怎么可能?”
神仙喃喃自语,抬起手指,复又将二指按在了杨霍的额头,继续施法搜寻着什么。
又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神仙仍然难以置信的样子,却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村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欣喜,只是隐约觉得,杨霍不会有杀身之祸。
“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太不可思议了。”
神仙自语着,伸手将杨霍扶了起来。
“我本无意收徒,但你既是天生修炼仙法的料子,我便也不会浪费你这块好材料,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
杨霍听了这话,心中大喜,扑通跪下,对着神仙就是咚咚咚一顿磕头,他也不知道磕多少个为算,只是胡乱地磕着,口中连呼“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村民们也高兴起来,看来杨霍不但有仙根,而且仙根还很好,只要跟了这个神仙学本事,以后也可以做一个神仙,他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这下倒是有了一个很好的着落。
杨霍一口气磕了上十个头,神仙连忙将他扶起,若不扶起,只怕他还要继续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