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雪朦胧!
屋内暖气盎然,玫红色的蝴蝶兰开的肆意夺目。
一身居家服的男子优雅地握着刀叉不缓不急地吃着早餐。
不比电视上贵族吃饭大堆佣人伺候,餐桌旁唯有一坐一立两人而已。
常生左手掌心拖着个笔记本,身型如同一杆翠竹笔直挺拔,待男子放下刀叉后他才开口。
“先生”
通常以称呼开头,是因为要汇报的事太多,他在等主人提问先说哪件事。
“老爷子哪边怎样了?”
身后的人默无声息翻动书页,看眼内容后说道:“二少爷近日形象一落千丈,吸毒事曝光后董事会施压段总撤换CEO,股价下跌公司内部动荡,段总同意了。”
常生飞快觑一眼坐桌旁喝咖啡的人,脸色……看不出异样,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知听到接下来的消息,还能不能淡定。
“夫人已在楼下等候了,拒绝她三次后常生再找不到推诿的理由。”
第一次他说先生还未从法国回来,第二次也是,第三次还是同样的理由。
周琳的执着让常生头疼。
母亲登儿子的门一连三次闭门羹,换谁都会暴走发飙不会再自找没趣,但她每次都优雅的道谢离开,说句:“阿初回来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母亲”
下巴微抬,浑身上下便多了股无法言说的气质。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常生拿捏不准段亦初的态度,索性直接开口:“段总撤换掉二少爷,让你出任段氏总裁。”
近几天老方前来见段亦初,跟周琳一样扑空后,这老姜疙瘩是直接下任命状。
对常生说的段亦初不在,老方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躲着不见是吧,我话带到了你们看着办。
出任总裁?分明是拉他出来挡枪的。
段亦初依旧慵懒的喝完咖啡,起身:“走吧,去见见我的这位母亲”
常生身体不由得哆嗦!
周琳细细察看着房子,从客厅沙发布艺到厨房炊具,餐具什么牌子款式,甚至冰箱里的食物都一一查看。被凉在楼下一个多小时于她而言过得还挺快。
段亦初下楼见客厅空无一人,以为等的不耐烦走了,笑笑随即转身。
佣人眼尖早一步去厨房通知正在观摩的周琳,“夫人,先生下楼了。”
周琳牵扯下衣服,急忙出去唤声道:“阿初”
段亦初回头,隔着距离望着那明媚的妇人,保养得宜妆容精致。
“坐飞机很累吧,休息好没”?周琳上前拉段亦初的手,他想避却没避开。
“臭小子,行啊,在北城买这么大套房子,装修时尚品味不俗,没白呆法国。”
面对周琳竖起大拇指一顿夸赞,段亦初有点愣跟不上节奏。
“常管家办事很得力”
常生脸上一僵,“夫人过赞了”
“你别谦虚,这小子圣诞节前才回国,你守着房子装修,他捡现成回来入住享受”
她的儿子出生便被送往法国,从未回过北城,买房装修的事自然委托他人帮办。
没在自己身边长大,母子情分到底是生疏的,就说买房这等大事,他宁可托付外人也不知会声家里人。
周琳心生悲凉,或许对他来说,母亲家人反不如自己身边人来的亲切。
段亦初感觉到周琳情绪起伏,却始终静默。
生分是需要时间化解的,好在她的儿子回来了!
“走,妈带你吃吃北城美食”,周琳抓起包包起身,打量下儿子衣着,唉!没妈照料的娃就是慵懒随意!
“儿啊!咱不能仗着有颜任性”,周琳拍着段亦初灰色毛衣上并不存在的灰,跟所有当妈的一样挑剔起孩子衣着打扮:“人靠衣装,去换身西装,生活要有点仪式感。”
说着就拉起段亦初上楼。
常生打住道:“母子用餐不必太正式,我去替先生拿衣服”
见段亦初没反对,常生快步上楼,对着衣橱发愁两秒后取件长款黑色风衣下楼。
接下来的画面常生汗颜:夫人你儿子不是三岁孩童,而是三十二的人了,你还给他穿衣服……女人果真易母爱泛滥。
……………………
段正洪坐在轮椅上看早间财经报道,红黑榜单段氏入围了,财经分析师在分析着段氏股价持续走低的缘由,四月份将迎来800万股的解禁。
掌权者官司缠身,各种不确定因素让投资者选择在解禁前抛售股票落袋为安。
段正洪拿起遥控板关掉电视,心情烦闷双手握着手杖不停敲击地板。
“他还没回复”?
他?自然是指段亦初了,老方自认跟在段正洪身边对他脾气做事秉性了如指掌,但唯独这事百思不得其解。
双胞胎长孙,老爷子的态度待遇可是有天壤之别。
一个养在身边悉心教导。
一个弃之法国可有可无。
按封建思想立嫡立长也该是段亦初啊,现实备受宠爱的却是弟弟段亦泽。
段氏出事需要人时老爷子想起了大孙子──段亦初。
嗯!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少爷记仇啊!第一次回国宁愿住酒店也不住家。
冯雪跳楼婚礼泡汤,段亦初是径直回法国过圣诞节滑雪去了。
段家乱成一锅粥,他嘛作壁上观。
“没有,夫人今日见着大少爷了,两人还有吃饭”,老方说道。
段正洪握着手杖“突突突”敲着地板,“备车,我亲自去一趟。”
老方哎地应声而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老人的就得一碗水端平,儿孙实在不争气,偏爱也好过偏心啊。
段亦初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有些书页一翻就开始脱落,保存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
“把破旧的书全部撤换掉”
常生默默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换书。
盯着眼前发色斑白的老人,段亦初有些走神:“用iPad或手机不更方便”?
常生抬眼复又垂下抚摸着手中皮革封皮的笔记本,讪笑:“习惯了,也就不想再改”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他已习惯常生的存在,哪天突然不在了?
这问题要尽早考虑。
“匯豪娱乐会所的事有结果了吗?”
询问声打断常生思绪,再抬眼看时段亦初双眸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波涛骇浪是他的幻觉。
常生不认为是幻觉,他跟在这男人身边太久了,熟悉他的一切却丝毫看不透。
就像人面对大海,能看出它的蔚蓝、它的风高浪急,知道它包纳百川、它的水又苦又涩不能喝。
却不知它到底多深,海底隐藏着多少未知的东西。
段亦初的心大概跟海底无二。
“会所售卖的一款咔哇酒,号称神仙水,被查出精神类违禁成分Y─羟基丁酸,这酒生产注册成分为Y─氨基丁酸。”
“偷梁换柱”?段亦初觉得有意思,不过厂家因该不会这样单纯的蠢,“阴阳合售”
常生点头,“这酒供市场的成分为Y─氨基丁酸,也就是功能性饮品,没问题!
供娱乐场所的成分为Y─羟基丁酸”
两种成分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价值可翻几十倍。
匯豪售卖的一瓶300ML咔哇酒三百块。
这就跟吃方便面一样,包装袋上大块肉类,用一行小字提醒你图片仅供参考。
厂家也玩这招,注册成分正常,市场售卖正常,酒吧娱乐会所进去的人都是喝酒嗨的,加点料也认为是人多嗨尽兴而已,你不是天天喝也不会上瘾。
多赚钱又隐蔽的法子!
“警方抓捕了北城总经销商,生产商逃逸”
段亦初闻言笑笑,生产商抓到那才稀奇,类似的案子不了了之还少。
时间一过热度淡下去完事。
庭院中的大树只会修剪枝叶,连根拔起?恐怕房基要动摇。
主人不知道树根遍布房底么?
知道的!
碍着视线了,有人会修枝打叶,更甚一怒砍掉,至于埋在地底的根?见不得天掀不倒屋,由他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谓官场商场就这样,称为水至清则无鱼。
从田中水稻到碗里大米需要经手多人,常言说的好哪个厨子不偷吃,只要厨子不把人参换成萝卜,偷喝汤吃肉也就不太较真。
道理摊开讲就这么简单。
他不触别人霉头,别人也休想拿段氏当替罪羊。
常生听到楼下佣人的传话对段亦初道:“先生,段总来了”
“嗯”,段亦初应声走出书房,“你去转告他,第一让段亦泽出国,第二准备好匯豪一年的账目”
常生……
这是见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