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农舍的时候,萧弘洛和萧虎威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祁二凤她们了,仿佛他们早就知道祁二凤一定会回去一样。在看到祁二凤的一瞬间,萧弘洛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祁二凤却赌气不去看他,眼神都落在不远处的杨树上。
见祁二凤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萧弘洛对董芳玉和萧虎威使了一个眼色,董芳玉和萧虎威会意,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祁二凤和萧弘洛两个人。
“怎么?还在生气啊?”萧弘洛没话找话说。
祁二凤却不理他。
见祁二凤不吭声,萧弘洛继续自说自话:“虽然,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你应该理解我的想法才对啊。”
“凭什么!”祁二凤气不过,不由自主地接话道。凭什么他不能理解她,她却理所当然地要理解他?理解这件事情不是应该相互的吗?
萧弘洛没有想到祁二凤会忽然接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仿佛找到了让祁二凤打开心门进行沟通的法宝。于是,萧弘洛继续故意气她:“这有什么凭什么的?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应该理解我啊。”
“那你是我的丈夫,就不应该理解我了吗?”论伶牙俐齿,祁二凤还没有输给谁过呢。
萧弘洛点点头:“对,我也应该理解你,不过……理解这件事情,首先得要沟通吧,你得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我才能试着理解你啊。如果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谈何理解呢?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我也会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你。只是……”
祁二凤扬起下巴瞪着他,想要看看他到底会说出个什么‘只是’。
见她这个样子,萧弘洛无奈地说道:“只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啊。”
祁二凤被噎住了。是啊!她好像还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意识到这一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祁二凤,忽然就觉得自己少了很多底气。
不过,她还是嘴硬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说也不迟啊。不过,你最好不要强词夺理,在我这里行不通的,我可不是那些惟命是从的人!”
她说这话,明显就是说董芳玉和萧虎威对萧弘洛是惟命是从的。她自己可不是那样的人,让萧弘洛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弘洛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想说的是,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这一生只和一个人厮守呢,只是……有些时候,以我这样的身份,做事情不能依靠自己的本心,而只能讲求利益。”
“……”萧弘洛说的当然是实话,而祁二凤也明白他说的意思。只是……如果往后余生都有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祁二凤扪心自问,她接受不了,也做不到。
祁二凤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也能理解,但是我接受不了。所以,我觉得,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什么?”萧弘洛紧张地问道。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祁二凤略带伤感地回答道。
萧弘洛的神情一瞬间落寞哀伤到无以附加:“没有别的可能吗?”
他这样的人,何曾说过这样低声下气、类似于哀求的话?也只有祁二凤这个女人,可以让高高在上的萧弘洛如此的低声下气。
祁二凤低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弘洛急道:“怎么就没有别的可能了?你的人生就这么局限吗?”
祁二凤摇头继续说道:“我说的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不可能改变你的人生轨迹,你注定要成为万人之上的那个王。而我呢,是一定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我自己的男人的。既然如此,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呢?”
萧弘洛不说话了,可是,心底却还是不甘心,只能无奈又忧伤地看着祁二凤,心里又气又难过。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别的女人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在祁二凤这里就是这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祁二凤不想和他再讨论这样的问题了,于是说道:“好了,你送我回去吧,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她本来想说,以后他们两个人还是不要见面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可是萧弘洛的钱袋子啊,两个人以后不见面的可能性太小了,所以,就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死。
然而,就是她没有说死的这句话,在萧弘洛看来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是吗?”
“你觉得有见面的必要吗?如果我们见面只会像今天这样吵架,那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距离能产生美,这个道理呢应该明白的吧?“
萧弘洛气道:“我不能明白。什么距离产生美!在我这里,距离只会让我抓狂!“
祁二凤却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因为在她看来,就算他们两个人今天吵破天,也不会吵出什么结果的。在萧弘洛的立场,他想让祁二凤和别的女人一样,接受这种男人三妻四妾的现实。可是在祁二凤看来,这种事情她一点儿也忍受不了。在她的认知里,一夫一妻才是琴瑟和谐的前提。
她并不需要依附男人生存,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和别的女人分享爱?
在祁二凤看来,她做不到。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说给你听吧?“祁二凤不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所以语气也渐渐变得冷淡起来。
萧弘洛受不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能为了我改变吗?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女人那里根本就不是事儿,为什么你……“
“那你去找别的女人啊!我又没有让你呆在我这里!“祁二凤也生气了。她才不要成为别的女人。既然别的女人那么好,那么善解人意,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我吵架?
萧弘洛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她。
“你不送我回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回去了,大不了再路上被狼吃掉!“祁二凤赌气地说道,转身就要往回走。
原本以为,萧弘洛会拉住自己,然而……什么都没有,萧弘洛一点儿动作都没有,任由她就这么转身走掉。
心有一瞬间的空缺。祁二凤感觉自己突然喘不上来气。他……不在乎她了吗?
虽然心里有期待,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反应,祁二凤自然也不会主动转身求他挽留,于是继续大步朝前走。
至于怎么回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此刻,不能留在这里。如果留下来,她就输了。这个男人的无理要求她就要妥协。她绝不!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大不了不要了。虽然萧弘洛确实帅得人神共愤,可是,努力一下就能忘记了。
祁二凤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心,有点痛。
越来越痛。
泪,也越流越多。
她快步地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生怕一停下来,心里的声音会让她转身,让她忍不住扑进身后那个人的怀里。
他有他的江山如画。
他有他的美人多娇。
他有他的三千佳丽赛过一瓢饮。
她不需要奢望和留恋。
天色还早,可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的荒野树林却让祁二凤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回头看来时路,那个院子里的伟岸身影早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四野的虫鸣鸟叫,还有不时之草丛里闪过的野兽。
祁二凤想喊,可是又怕招来更凶猛的野兽。她只能咬着牙往不辨方向的地方走。
不能停下来,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忍不住放声大哭。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哭,不仅得不到帮助,还会让她更加的害怕。
天色渐渐暗下来,祁二凤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眼泪也已经流干了,她现在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不停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要提防随时可能会跑出来的不知名的野兽,也要注意草丛里有没有毒舌和蚂蚁。
“萧弘洛!你这个混蛋!“祁二凤忍不住喊了出来。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样吼一嗓子之后,发现恐惧缓解了很多。
周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只有微微吹过的风。
“你根本就不知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根本不能和别人分享的。“祁二凤低声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以前看电视剧,宫里三千佳丽虽然看起来风光,可是那些女人整日里勾心斗角,争宠斗艳,她们心里真正爱皇帝吗?祁二凤觉得,并不见得。
所以,如果以后萧弘洛真的有那么多的女人,他真的就拥有那些女人的爱吗?并不是的,他可能会是一个根本没有人爱的孤独的人。
然而,萧弘洛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强求祁二凤和那些女人一样,接受三妻四妾,接受后宫三千佳丽,却没有意识到,他在亲手摧毁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