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
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
“李蛋,你过来。”
“娘啥事?”
“告诉伙计,下午和明天不开张了,让他们休息、休息。”
“为啥休息啊?这几天生意好,干嘛不赚钱?”
“小孩子不要多问,快去。还有,你晚上去大姨家睡一晚。”
李蛋爹死得早,苏红一把拉扯大,虽八岁,却懂事。“哦。”
酉时四刻、日入、鸡归巢。
锅包肉、头菜伴牛肉、小鸡炖蘑菇、脆皮土豆、酱大棒骨,小烧酒。苏红在住所做了一桌菜,然后端庄地坐在桌前,等着那个一定会来的小子。
‘明天要走了,晚上来我家,亲自做顿饭给你,当给你饯行了。’白小空又看了一遍,白天红姐悄悄塞来得纸条,内心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鼓起勇气,白小空叩响了前面的门。门后有男人对女人地美妙幻想,直面她需要一些胆量和勇气。
“进来吧!”苏红此刻的声音,透着一股梦幻,听了会不自觉地坠入幻境。
白小空突然更加紧张起来,憋住口气强压下心神,推门而入。“红姐!”声音有点抖。
苏红轻轻地笑,道:“嗯。把门带上。”
“哦。”带上门后小空坐下,正襟危坐。
“这酒热得刚好,先喝些,再吃菜。”温柔的女人,能让男人放下所有心事。
苏红的温柔体贴,让小空得出一个结论。男人打天下,是为了女人能看得起自己。
白小空和苏红饭局开始还是对坐着,随着可口的菜、烫胸的酒、暧昧的话,坐近了。然后很近,非常近,贴近的近。
有一种爽叫暗爽。小空很放松,很放松,红姐就贴在自己左边,鼻中一阵阵体香传来,很香、很香。左腿不时会隔着红姐裙子,碰到红姐右腿,碰到时红姐的腿会摩擦一下,此时小空心肝都会颤抖一下。
红姐不时地给小空夹菜、倒酒,随着动作,左臂会碰到红姐酥胸。升天是什么感觉,小空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升天了。
“小空。”
“红姐。”
“晚上留下来吧。”
五雷轰顶,小空傻了,全身不可抑止地抖动。话有些结巴,道:“红...姐...不妥。”
苏红脸现幽怨,楚楚动人,道:“小空,喜欢姐么?”
白小空两手放桌下,死死握拳,坚定道:“姐,我,喜欢你。”
苏红:“那今晚就留下吧!这是姐,给你的礼物!”
自古美人关,都是过不去的。
白小空握住苏红的手,眼中深请流露。“红姐,今晚小空是来和你当面...道别的,吃完,小空就要告别了。”
惊讶在苏红眼中闪现,本还要说些什么,但女人有女人的底线,闭上口忍住了。
旎旎的氛围忽沉默,尴尬起来。
小空真的很难受,小空没有君子的修为,坐怀不乱...见鬼去吧!心中道“红姐,对不起,让你难堪了,但有些承诺我必须遵守。”
转过头,小空对着苏红道:“红姐,谢谢你,这顿饭真好吃。不过,小空该走了。”
苏红看着小空,眼中渐渐湿润。
白小空完全受不了这个眼神,只能三十六计...走。不舍,但坚定站起。“红姐,他日有缘再见。”
苏红急了,哀怨道:“小空,你这就要走了?”
小空:“是的,红姐。”
苏红看着小空,渐渐碰平静下来,轻轻道:“先坐下吧,再喝一杯。”
小空实在说不出拒绝,坐了下来。
苏红眼中闪过决绝,给小空倒上一杯,然后道:“小空,姐...求你件事,你能答应红姐么?”
小空想都不想,道:“红姐,你尽管说。”
苏红幽幽诉说:“近年得你照顾,街面土霸、混混,不敢造次,饭馆生意大好。你走后,恐又不得安生。”
白小空平静道:“红姐,今晚我去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苏红惊恐;“不行、不行,小空千万不要,人命一出,红姐可当不起。红姐能应付他们,只是辛苦点。”顿了半响,又道:“我大姐已经为我解决了,日后不会有这类麻烦了。”
小空不放心追问:“如何解决?”
苏红语态轻柔,但现一丝无奈:“女人还能有什么路子!大姐她.....为我找了一富户,嫁入后,街面混混也就惹不到我了。”
心酸和一种莫名情绪在胸口蔓延,小空违心道:“不错,这挺好的。”
苏红蹙着蛾眉,红唇微嘟,小心翼翼地说:“小空,其实...红姐可以跟你走的,我给你当个妾吧。”
白小空突然心肝都在颤抖,老天爷在上,此刻真的是小空一生中最难的一刻。
“娘的,答应了吧...答应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小空内心崩溃,最后把头一垂,沉默不语。拒绝...太难了。
苏红看着小空沉默,明白了,转过头,泪痕湿满了两腮。
两人对时间失去感知力,不知多久后,小空开口道:“红姐.....小空,告辞了。”
苏红:“小空,红姐最后有件事求你。。。我儿李蛋,红姐想托付给你,就给你当个下人或书童吧。那富户不是很喜蛋儿,我怕蛋儿跟了富户,日子长了会受虐待。”
自家人知自家事,出了北境,白小空可没这里的待遇,然白小空狠心了一次,这次再也狠不起了。
“红姐,小空处境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李蛋跟我,怕会受大苦。”小空真诚的说道。
苏红:“小空,没事的,李蛋很乖的,也懂事,什么活都能干。你管他三餐温饱就行,到了十六岁,你让他自力更生,不会拖累你的。”
白小空心中哀想:“哎...命啊。”看着苏红说:“好吧,红姐。这样我给你留个地址,以后想儿子了或后悔了,去信就行。我给你,送回来。”
苏红:“好的,小空,谢谢你。”
白小空:“不用谢的,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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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故有常,有任性人,终不失性。
夜晚,源将军府,内院,石桌。
桌上,一盘花生,一坛酒。
“清风,明月,不花一钱。哈哈哈。”源重义自斟自饮,对着朗月和虚空大叫。
“才子,佳人,不得一聚。”白小空自黑暗中出现,随便接了一句。
源重义端着酒,转头看向小空道:“今夜你居然回来了,没种啊没种,没胆啊没胆。色胆都没有,你个无胆匪类,我都不耻评论你。”
“哎。哥诶。我难啊,是真难。”小空唉声叹气,拎起酒坛子,看看无杯,直接拎坛子喝。
源重义鄙视道:“难个毛,莫非...你有难言之隐。”
白小空一口酒差点噎死,急说:“日日清晨,一柱擎天,我不是生理上难,心里难。”顿了下道:“和师父告别时,老人家叮嘱,十八岁前,要保持童子之身。武人要懂养生,过早接触女色于身体无益。”
“哦。传艺的师父,地位还在父母之上,是得听话。不容易,不容易,哈哈哈。你忍得不容易。哈哈哈哈哈哈哈。”源重义毫无顾忌,极尽奚落。
白小空忍不了了,开始反击道:“哥,你还是,处么?”
“噗”源重义一口酒,喷了出去。“滚。。。”接着再道:“你小子,说话真辣。”
两人对视,片刻后心领神会,同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两人泪都笑了出来。
白小空递出酒坛。
源重义递出酒杯。
“喝。”
白小空说了去苏红哪里发生的事。
源重义听后道:“这红姐,很有些心计,你给人算计了。笨。”
小空:“有些坑,男人就是跳不过去。红姐是我初恋。”
“啊哈哈哈哈哈。”源重义捂着肚子,笑得肚子疼。
石桌上,除了花生和酒,还有一根红豆簪子。但两人都选择了无视,默契地不提这扎事。
两人风风月月,乱侃一通。侃累了,默默喝着酒,看着明月。
小空打破静默,语气有些重,开口道:“源叔...以后会不会有事。”
源重义心情沉了些,接话:“你知道多少,有些什么想法,借着今夜都说了。说完,我补充。”
白小空呷一口酒,整理下思路,说道:“大哥这是要考我咯!行,那我就胡说,胡说。”
“自古史料记载王朝大乱,具是某某奸臣、某某贪官、某某昏君,如何腐败,如何生活变态,少写施政错误。”小空停了下,瞄了眼源重义。
源重义手一抬,示意继续。
小空心下大定,放开了说:“当今皇帝之父...前皇,周宗皇帝生活勤俭、不贪女色、勤于政务,被誉为明君。讽刺的是天下在其治理下,却急剧直下,越是乱,越是勤劳,结果吐血累死案前。一番权利博弈,五岁幼帝继位。大鼎之乱,绝不是前皇一人之责,但加速了这个过程。
朝廷为流通方便,推行‘纸银’,不想这是个欲望的深渊。一段时间后发现,原来收敛财富,印纸就好了嘛。百姓一生血汗,变成了一堆‘纸’,无节制地发行‘纸银’,最后变成了草纸,无数人倾家荡产。之后农民起义,邪教作乱,此起彼伏。
大鼎三百多年还有些根基,凭着军事力量,还是能压下各方动乱。如此时亡羊补牢,说不定能扭转局势。可前帝犯了一个大错,实行了一条新政,导致局势全面失控。
‘卖虚职已筹措军费’,这条新政是魏党提出的。设置大量没有实权,没有俸禄的官职,将这些官职卖给想当官的人,再将这笔钱用于镇压动乱,等于就是买官卖官。
地方上有土豪地霸,这些人有财力,有人力,但不入上流,还是平民。官府凭着富不与官斗,用官威压着这类人。买官卖官新政实施,平衡被打破。土豪地霸,大量买官,有了官职,地方官就压不住了。
摆在地方官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和土豪地霸等新贵合作,或是和世家等老牌贵族合作。至于最后一条路,是死路,不合作者几乎都死于非命。农民起义,邪教作乱,顶多出几个军阀。买官卖官,坏了天下势力平衡,出了一批军阀。
魏党推新政,本想平乱,不想搞砸了。帝都各党派都盯着,不能退,一退就是灭顶之灾,只能硬撑新政。”
白小空灌了口酒,接着道:“接下来完全是我的猜测。事物皆有两面,只要新政能出政绩,魏党自可全身而退。新政为的是强军,而后镇压动乱和威慑各势力。要出政绩,需一支实力强大能打胜仗,能立军功的军队。时局动荡、复杂,一般的将才,难当大任。魏党想起了昔日的名将源重信,源叔无党派,有威望,能力强,是最佳人选,源叔被火速提拔。
帝国北方为最重要之地,北方无事可安天下,魏党锁定北方,要在此处扭转败局。魏党为让源叔能放开手脚,提供了强力支持。一.极高的职位,二,庞大的军费,三,坚挺的政治背景。
源叔接管北方军政大权,过程异常顺利,大大出乎魏党意料。道理其实很简单,局势崩了,大家都玩玩,是以各党都保持了观望。让魏党折腾,局势稳定了,大家继续斗,搞砸了就由魏党背锅。
源叔来初到北方,只有五千兵力。先是和起义军接仗,一边打,一边招安。五战五捷,部分起义军投降。朝廷大喜,知名将宝刀未老。源叔控制部分州郡后,下令开银矿,以实银代替‘纸银’恢复经济。接着颁布‘分地令’,所有人重新入户登记,可分耕地,免税三年。起义军不攻自破,纷纷招安。而后源叔再推‘征兵令’,有田产者需自发参军,保家卫国。民心所向,参军者源源不断,建军十万。各地豪杰慕源叔之名,纷纷投靠。军力大增后,源叔开始清理邪教,土豪等毒瘤。三年后整个北方,除北狄外祸,再无祸乱。之后源叔重心放在治军和防御北狄。多年隐忍,一场阔州战役,全歼北狄大军,震动朝野,威镇天下诸侯。”
咕噜.....白小空大灌一口,心中激动。“如今北方,有冲锋陷阵的猛将,有二十万百战精锐,有忠心不二天下第一的名将,源叔为国家铸了把‘重器’。凭此‘重器’帝国中兴有望。”
咚...一声闷响。小空情绪爆发,搬起石墩子,往地上砸去。“一群小人、小人、小人,一个人误不了国,国家是被一群人给误的。这么好的局面,想到的不是治天下,而是夺权。调源叔南下平乱,多可笑啊。祸乱难平,是军阀养寇自重。有源叔握大军威慑军阀,军阀自会平乱。源叔一走,等于去掉军阀心头大石,平了祸乱,大了军阀。这样的朝廷,我已无话可说。”
“没把酒坛子摔了,我可得谢谢你。”源重义,拿过酒坛,大喝一口。“出乎意料,见识不浅。父亲评价我两,说你.....有一流大军阀的潜质。哈哈哈。。。看来父亲所言非虚,哈哈哈哈哈。”
“额。。。这....哈哈哈。”小空傻笑,追问道:“那你呢?”
源重义:“哎。。。父亲说我,武将的命。”
小空:“哈哈哈。大哥到你补充了。”
源重义:“你都说完了,我能补充什么?”
小空:“有...比方隆太阳,比方东境燕王。”
源重义看了小空一眼,之后道:“你小子,这份敏锐,真是厉害。天生的,后天的。”
小空不好意思,道:“后天多一些,我那母亲大人,对我严厉的很,算是拜她所赐。”
源重义听到‘母亲’二字,心下感慨,道:“真是个好娘。”
小空勉强笑笑,每个人都有难言之地,只能自己对自己说。
源重义:“隆太阳是父亲压制帝国西面军阀的一步棋,这个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东境燕王实力强劲,父亲与燕王有一些交易。北狄人不好对付,燕王要是背后使坏,阔州战役就难了。父亲派左秋明,出使东境和燕王多次交涉,之后算是暗中结盟了。这次能胜,东境支援颇多。让夸族吃了大亏的毒药,就是燕王支援物资之一。至于达成了哪些交易,你就不需知道了。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小空大受启发,道:“受教,受教。源叔兵法已近忽于道,无论人事,军事,皆可用之,不亏是天下第一。可惜啊,要是能多在源叔身边待几年就好了,肯定能学到更多。”
源重义摆摆手:“好了,自家人少夸,多了俗,生分。”
小空不好意思地笑笑,喝了口酒,心情转为担忧道:“大哥,源叔接下来,会不会有事。”
源重义:“我和父亲谈过多次,老人家看得很开。权势名望,不留心,不可惜。父亲享有大名,放了军权,朝廷也好,各党派也好,就不会动他了。到是我有些危险,朝廷已经摸透了父亲,但对我却吃不准,怕我接过父亲名声,拥兵自重。所以父亲让我快走,先躲起来,日后风头过后再出来。而你顺便就和我一起走了。”
小空大悟:“真是无语,我对这个世道,已经无话可说了。”
源重义:“这点我看的比你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平天下要靠机缘,父亲遇上了,就干了一票。我暂时没这机缘,那就修身吧。以后碰上了,国还是要救的。”
小空:“大哥说得对,留有用之身,发奋学习,待日后救国救民。”
兄弟二人,饮酒长谈至深夜,最后皆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