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追着那小娃跑进一条陋巷,又细又窄,见他跑了几步拐了个弯又不见了。
转了几条小巷,阿星已是焦急得很,足下发力,越追越快,却总是追不上,她急道:“你跑什么?姐姐不是坏人!不要跑了,姐姐带你回家!”
那小娃闻言,终于停了下来,阿星见他总算不跑了,连忙几步赶到他身边,道:“你莫要怕。”说罢便去拍他的肩膀。
忽的背后青芒一闪,一柄利剑擦过阿星耳畔“噗”的插入那小娃脑后,阿星大吃一惊!
那小娃哀号一声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多年未见,你怎地还是如此的蠢?”
阿星回头一瞧,身后着水青长袍一人正向她走来,那人拔出小娃头上的长剑,将那小娃翻了过来,阿星一瞧那小娃面貌,一个激灵从头凉到了脚……
那小娃一张惨白的脸足有四尺之长!直接长在了脚上,两只手长在耳下,只因长发遮住,自背后竟全然瞧不出异常!
“此鬼名曰‘傒囊’,常伪装成小儿哭泣,引人上钩。”那人边说边摸出一张雷火符朝小娃身上掷去,一缕黑烟散尽。
眼前忽然明亮了许多,阿星见自己身前竟是一口枯井,四处荒芜,竟已身处城外了!
“傒囊引人到自己设下的陷阱处便用头发缠住来人,直接拖进幽都,待人阳气骤减,再吃下肚去。若你拍上了他的肩膀,即刻便会被那长发缠住,再也无法脱身了。”
那人指了指井口。
阿星探头一瞧,只见干枯的井口下浮着一轮紫光,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那人又道:“傒囊只能制造出一人大小的入口,且自身攻击力不强,所以只能引些弱手,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那人忽的将阿星的帷帽摘了下来,丢在地上,道:“哼,带这么个玩意儿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阿星一惊,见那人极年轻,却比自己高上不少,许比青蚺还高上一点,样貌虽英俊不凡,表情却高傲自负,美玉般的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自右脸耳后直延伸到颈上……
阿星见这条伤疤,忽的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此人竟是熊庭杰!
自瞭望楼时他便认出了阿星,霎时间五味杂陈,或喜或怒或悲或悔,一时间掺杂不清。熊三轻领着阿星走出鹤鸣福地后,他曾跟了一路,直跟下山,藏在树后见熊三轻领着那个头发散乱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的便哭了出来,他本不想会是这个后果……眼泪流进伤口里,疼得他死去活来,这伤养了半年之久,即便用了多少妙药,还是留下了伤疤。
他自瞭望楼上认出阿星的那一刻,心中只觉翻江倒海,那心情究竟是什么竟是自己也分辨不清。
他想问问她这许多年与熊三轻去了哪里,过的如何。可他又有什么脸问呢?
他受父亲熊一慧差遣来支援城南,便一直留心搜寻着阿星的身影,见她与青蚺拐入了小巷,速速解决了几头厉鬼后便追了来。
见她竟去拍那傒囊的肩膀,忙把长剑掷出,才免了阿星被那傒囊诓进枯井。
熊庭杰见阿星不语,只愣愣的盯着自己,颇有些尴尬。
阿星亦是不知所措,她曾恨过熊庭杰,恨他总是无端端招惹,恨他嚣张跋扈,她始终不解,为什么自己只是反抗一次便落得这么个结果,难道她一出生便比别人低上一等?注定要被人踩在脚下吗?
她与熊三轻流离避祸,在大漠受尽风沙之苦,眼下熊三轻下落不明,酒坊十数人命丧荒漠,她虽知童家才是始作俑者,但若没有当初熊庭杰闹那一场,许就没有这些祸事了,她明知不该这么想,却还是控制不了一腔怨愤,只是见他脸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触目惊心,竟忽的泄了气。
阿星长长叹了口气,拾起地上帷帽,虽是熊庭杰救了她,但这一声谢谢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她与他之间,恩也好,怨也罢,一笔一笔本就是算不清楚。
熊庭杰见她拾起地上帷帽不说一句话就要走,想要挽留,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木讷讷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阿星记挂着青蚺,脚下加速,朝城门走去,见城门前火势渐小,喊杀声也没有适才那般激烈了,想是众人已将厉鬼斩杀的差不多了,心中刚松一口气。
见两个身影忽的自城门一跃而下,阿星瞧那两人身影疾驰向黑暗之中,忙足下发力追了过去……
那两个身影,一个是纵尸人,一个是屠不知。
阿星急急追去,追到一片银杏林中却失去了踪影,她心中焦躁,四处搜寻,既碰上了纵尸人,定要将他拿下,将青蚺身中之毒问个清楚,若失了这个机会,下次便不知是什么时候才能逮到他啦……
屠不知总算追上纵尸人,身形一闪拦在了他面前。
纵尸人急停下脚步,站定后掸了掸衣襟,道:“这次那小娃子怎地没跟来?没了他你不怕吗?”
屠不知红着一双眼睛道:“怕?我只盼与你同归于尽!”
纵尸人哈哈一笑道:“都怪为兄妇人之仁,若那时将你一并杀了,你又何须受这样的苦楚,是为兄对不住阿知。”
屠不知啐了一口道:“你有什么脸称‘为兄?’你我是一辈子的仇人,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纵尸人摇摇头道:“阿知你可真是无情,你忘了为兄还曾背过你吗?”
屠不知道:“莫要废话!”
手中长剑出鞘,青芒一闪,直冲纵尸人面门而去。
纵尸人一边闪躲,一边道:“哎呀呀!你这师傅当真小气的很呐!铸剑名师呀!竟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给过你?阿知你可留些心吧!他是你亲师傅吗?你这破剑究竟是哪里捡来的?砍白菜都砍不断吧?”
屠不知不理纵尸人的讥讽,只拼了命的攻击!这把剑的确是他自别人手中抢来的,用的十分不顺手,他知淬铂仙君没赐他兵器的理由,他心怀仇恨,这条命这个人下半生只是为了杀死纵尸人而活。
淬铂仙君觉他心术不正,不愿赐他兵器,也不曾真心传他武艺,是以门中弟子只他一人赤手空拳,即便被欺负了,也只有一个小师弟阿吉会偷偷将伤药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