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嘻嘻一笑,看上去比适才开心了许多,只因想到了自己的师姐琴啬。
青蚺跟在二人身后,瞧阿星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是味儿,想这臭阿星,刚才还一副死人面孔,怎地跟这和尚说了几句,便有了笑脸儿?哼!
三人走着,不觉来到了一座荒山脚下,阿星仔细一瞧,道:“就是这儿了!”
几日前,刚下过一场秋雨,来时的路上虽已干了大半,上山路却仍泥泞不堪。
雪白的鞋子转眼变成泥灰。
阿星皱眉,不知那几个脚力到底收了王家多少银子,居然这么卖力!
到得山腰,摸出罗盘,辨明方向。
果然在一棵参天榆钱下见到了脚力对王家所说的坟头所在……
三人走上前去。
阿星一瞧,果然,问题出在这儿!
王家女那棺木停在一边,根本没有下葬!
棺木旁挖了个大大的深坑,被山雨冲下的土埋了一半,另一半已塌陷。
想是那几个脚力,终于挖好了坟坑,只待下了葬,这趟差事便算是了了。
却不承想,竟被场山雨搅合了,便做懒,将这王家女的棺木丢在此处不管,回去交差了。
阿星所料没错,却并不全面。
几个脚力得了王家不少银子,原想着忠人之事,好歹给这女子找个好风水的地方埋了,下辈子也好投个正经胎。
拉着棺木走了许久,终于见这片荒山。
领头那人略懂些风水,便觉得此处是绝好的埋骨之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王家女的棺木抬到这半山腰来,见此处一棵参天榆钱长得笔直,高高的树干望不到头,细算了一下,这树正好长在了青龙位。
便决定将王家女安置在此。
坟坑挖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头,越挖土质越松,挖到后来,土层竟开始下陷,几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的一场急雨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雷声隆隆。
闪电劈在头顶,几人吓得一个激灵,想要避一避雨,却哪里有避雨之地?
只得干挨着,待挨走这场雨之后,再想办法。
谁知这瓢泼大雨中忽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
“…兔儿哟…慢些…草幽幽……”
曲调婉转凄凉,几人面面相觑,这大雨之中,荒山之上,何人会在此唱歌?
正觉不妙,突然王家女那棺木的盖子“砰”的动了一下。
几人听了这一声,吓得浑身僵硬,不约而同的死死盯住那棺材盖。
半晌没动静,刚要松一口气,心还没来得及放回肚子里。
棺木内竟传来“砰砰砰砰”的敲击棺盖声!声音短而急促,似是下一刻便要破棺而出!
吓得几个壮汉抱作一团,抖成了筛子。
片晌,敲击棺盖的声音停了。
“吱呀”一声……那棺材的盖子慢慢挪开了一条缝……
虽是大雨轰隆之中,那“吱呀”一声却格外的清晰,似是就响在耳边。
片晌,竟在那缝隙之中伸出一只煞白的手,骨节“咯咯”作响……
几个脚力再也无法忍受,“嗷”一嗓子,嚎叫着跑下了山。
一路连滚带爬加出溜。
没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山下,竟比上山时快了十倍不止!
几人哪敢停留,一路跑回了王家。
到了王家门口,才想到,这差事该怎么交?
商议半晌,一致决定,就告诉王家已办妥了。
王家人瞧这几个怎么弄成这幅摸样,想是一场大雨,办这差事受了累,所以才个个面色难看,也未多想,反而又给封了茶饭钱,好生送出了门去。
阿星围着坟坑转了一圈,再瞧那棺材,棺盖早已掀开,棺内空无一物。
自然是空无一物,那王家女早回王家去了。
青蚺见阿星兜兜转转,来回看了好几圈,实在憋不住了,便问道:“如何?”
阿星摇摇头,道:“问题并非出在这坟地上。”
怜世半晌不语,只是瞧着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入定了一般。
青蚺道:“喂!和尚!你到底在瞧什么?从刚才起就这样?”
怜世经他一喊,才回过神来,指向西南的方向对二人道:“二位来瞧瞧这个。”
二人顺着怜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荒草地。
阿星不知怜世到底要让他们看什么,正要出口询问。
忽然发现那荒草地上几块灰白的石块,隐隐藏在荒草之中,不细瞧根本注意不到。
阿星见那几块大石,赶忙跑了过去。
那是九块大小形状相同的白石,年月已久,日晒雨淋,有些地方已发黑黄,三尺见宽,大半截埋在土中,雕刻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
石块与石块之间相隔四五尺,每块白石顶端都有个孔洞,一根粗铁链穿过孔洞,将九块白石连成了一个圈。
阿星默然不语,半晌才对怜世道:“怜世大师,你是如何瞧见这白石的?”
怜世道:“适才并未特意去瞧,只是忽觉不适,四下里巡视,靠近这西南方时,突然胸中作呕,再瞧便发现了这白石。”
阿星点点头,心道:传闻那眠嗔大师不知何故,突然隐世,再无人知晓其去向,后有人说他藏身于一座小小庙宇之中,人烟罕至,却钟灵毓秀。
若怜世真在那山中住了数年,身心必然一尘不缁,稍有邪气,便觉不适。若非如此,怕是要看漏了。
阿星道:“这白石阵乃九方灵锁压邪阵,专为压制厉鬼邪神所制。需请名师测量,选定四周无荫蔽,阳光直射之地,再着身有法力的工匠建造。一旦建成,再不可移动,锁链若有损也须得及时由童子更换。”
青蚺一听厉鬼邪神,立即炸了毛,十分不安的左右张望,只见日头当空,四周光明,这才安下心来道:“阿星莫要唬人,这哪里来的厉鬼?”
阿星道:“若有厉鬼,必定被埋在这压邪阵之下沉睡,且绝非普通角色,定是十分棘手的。”
怜世道:“阿星姑娘所言不错。”
自挨近这白石阵时,怜世就几欲呕吐,十分不适,脸色已有些泛白。
阿星瞧他的样子,颇有些担心道:“怜世大师可要紧么?”
怜世摆摆手道:“不妨事。”
青蚺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怜世道:“依阿星姑娘所看,这白石阵是否与王家之事有关?”
阿星点点头,道:“怕是真要着落在这白石阵上,大师且看。”
怜世见她拎起地上一截断开的铁链,那铁链锈迹斑斑,切口干脆,是被利器砍断。
阿星道:“这白石上刻有符文,各镇守一方,由铁链相连,方可发挥最大力量,若铁链有损,便法力大减,恐正因如此,地下镇守的那厉鬼或是邪神才借此空隙作怪,王家姑娘许就是受这邪气影响,尸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