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费心。”那人说道，但举起的枪支依旧没有丝毫异动的对着小丑，驼色大衣内衬衫，黑色领带上沾染不规则黯淡色块，染红的布料被掩盖于大衣之下，他的手上沾满血渍，眼神锐利，彷佛只要抓到一个机会就会将小丑一枪暴头。
小丑不置可否，显然他对于这种含糊不清的答案保持中立，能追上来一路沿着他们的路线来到这里可并不容易。
“好吧。”他挑起眉毛，上拉眉弓，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以用来代替那浓郁的过分的好奇心，脏兮兮的衣服不再给皮肤舒适美好的体验，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奇怪味道凑成的奇妙感受，以及布料黏在皮肤上的触觉感受。
说实话，在交谈的时候一心二用并非一件礼貌的措举，眼神、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动作，这些都将会成为别人察觉到的证据。
谁叫小丑已经开始深陷在卫生整洁服装仪容这种问题里不可自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成功的达成一心二用的能力。
“不说也没关系。”小丑的语气熟捻的好似偶遇老友一样，语调拉长延转成欢快的符号，并且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已经快要分不出颜色的背心，他的面部表情由惊讶调转成疑惑：“让咱们换个话题，警察，你的脸看起来很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你......”
接着小丑看见了那人的表情。
那警察深深的皱眉，中央叠层堆叠，眉头下凹，看起来不像是疑惑，也不大像是难过，反而是有股熟悉的火焰在里头，凝重又灼灼生辉，以至于让那警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来得老些。
他思考了一阵，才恍然大悟。
那是对于无能为力的悲哀，以及对于小丑本身的厌恶，警察冷静的不像话，但情绪却无形地传达讯号。
他本身就是个擅长读取微表情的高手，熟悉到乃至看上一眼就几乎能猜测到对方的些许想法，换个意思就是说从对方的情绪里联想出前因后果。
“小丑，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警察没有回答小丑的问话，反而是出言警告，没有轻视，也没有不屑，他的枪口紧紧跟随着小丑的头颅，金属反光藏在大衣里，星形的，黄铜质地的绕着圆环，黑色的漆也隐隐发亮。
而小丑也配合的不得了，姑且不论他那快要能够坑死他自己和所有人的好奇心来看。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偏着头，脚随着阶梯踩入石板地面，缝隙生长出杂草，而小丑的眼睛隐隐亮着光芒，他似有所觉：“你总要给我个依凭吧？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还是你唯一的依靠只有那把小枪？”
“你的眼神似乎在藏些什么？”
警察没有说话。
“算了吧......”小丑也不恼，只是遗憾地啧啧摇头，看着警察像是自投罗网的蠢货，方才的惊讶在下一秒被抹灭的彻底，他微微扬眉，无趣地撇嘴：“走了，约翰，等等记得上车。”
警察放下了枪械，压下帽檐，将目光隐藏在阴影之下，冷静的看着约翰走近，借由体型所带来的压迫力如影随形，警察的背脊依旧挺直，腿依旧有力，他哼了声。
俄罗斯人将手臂举起。
“我说过，小丑，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一声枪响。
约翰蓦然回头，敏锐的动态视力令他得以捕捉到些许子弹移动轨迹，他小腿发力，迈步奔驰，子弹打在身后他却无动于衷，试图超越子弹的速度挡下伤害，但子弹却以更快的速度拉远距离，直向着目的地前进。
砰！
血液染湿了裤腿，小丑一脚踩空，同时有道人影从掩蔽物中奔驰而出，他的西装在身后翩飞摆动，对方膝盖重击肚腹，小丑差点没把口血给吐出来，把那口闷在喉咙里的空气给吐了出去，但也没忘记要把身上的人给踹开，踹不了的话那就也跟着开枪射。
枪声连绵不绝。
他们在争夺与阻止时恰好射中了对方肩骨外侧，血液潺潺流下，随着动作愈加剧烈。他的小腿中弹暂时提不起力气踹向那试图压制给他上铐的家伙，但也不会给对方有任何胜利的机会，小丑的嘴ㄧ咧，偏偏在这种时刻露出怪异的笑，随之而来的是，拳头狠狠地撞向对方下巴。
他身上的压力骤然ㄧ轻，听到了身体随着力道弧线向后仰倒的肉体碰撞声响，恍若一个临时起意的节拍，充满着节奏的韵律美感，同时间也给了这段对峙划下句号。
这时候小丑才感觉到久违的眩晕，和灼热的疼痛从小腿蔓延而上，他的瞳孔放大中又猛然缩小，随后舔了舔干燥出血的嘴唇，血液漫过脉动的血管，携着氧气维持住他的清醒，但也有部分从身体的缺口溢出，活像是被尖针扎破的气球。
他开始考虑要先给地上那个混蛋一枪再走，还是一走了之。
前者还要考虑到昏迷的危险，显然小丑从不信任任何手下，包括约翰在内，这是属于他的美德之一，而后者卻更具有安全性。
所以小丑选择了前者。
他看着左臂快要废掉的男人倒在地上，和先前倒下的蝙蝠侠一幕重合，小丑晃了晃脑袋，依样画葫芦似地将完好膝盖撞上对方的胃，然后将刀子顶上男人的脸，这动作让对方几乎要弓起身体，干呕出的胃酸溅到衣领。
瞧瞧小丑看到了什么？
仇恨，愤怒，与那警察截然不同的，为了正义悬在崖边摇摇欲坠的信念。
“好久不见啦。”他嘻嘻哈哈地笑道，语气里充满着看见老友的喜悦：“我就说嘛，这脸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差点被鳄鱼捏爆脑袋的检察官！”
“你好，被蝙蝠侠痛揍的小丑。”检察官报以嘲讽。
小丑差点被对方的动作给掀下了身，他赶忙平衡身体，刀锋不再贴着面颊，而是陷入检察官的皮肉里，男人痛苦的嘶吼从喉咙里溢出，小丑歪头，刀子更陷肉里，切开了皮下组织，染红了半边脸颊。
“你挺有唱歌天赋的哈，检察官。”小丑贴近他的脸反讽道，眼睛里倒映出鲜血淋漓的血口，他几乎是用着足够幽默戏剧化的口吻来陈述这句话，就好似这是个足够劲爆的八卦或者笑话似的。
他还顺带着在对方激动的怒吼里计算了下时间。
约翰默默的站在旁边，脚下倒着一动不动的警察，这次这个俄罗斯人学乖了，在小丑没下决定前都只打昏交差了事。
距离自己休克或者说晕厥的时间，失血过多的那一刻。
他不再下深下划，也不再戏谑地试图压碎检察官的心理承受底线，而是栽进车头里内，趁自己醒着的时候勉强指挥下约翰。
这趟是挺刺激的，对吧？
对！
小丑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