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音刚落,苏茉便负气似的说道:“以后这种事情请你别问我,问我我也说不知道,少给我添堵,多给我打钱,等钱一直还到我们两不相欠,我们也就真的互不相欠了,明白了吗?”
“好,能用钱解决也不错。”
“我明白,至少这样不会让你余生带着亏欠活着,两不相欠才是故事最好的结局。”
苏茉的话让我心中滋味莫名,许久才说道:“今天这事是我欠考虑,我待会直接给夏韵打个电话就全都清楚了,你先忙去吧!”
“好!”苏茉刚等我说完,应付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我反应不及,霎那间有些失神,许久才将手机放回到桌面上,有些疲倦的抹了抹脸,然后双手抱在胸前长久的沉默着。
我又一次陷入到沉默中,那长久困扰自己的情绪,在自己的心里翻滚了起来,如此厌恶自己做事欠考虑,像刚刚这幕情景是可以避免的,到最后却弄得不欢而散……
愣神了片刻,我又迅速打起精神来,拨通了夏韵的电话,问道:“夏韵,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人一起上去给秀秀献花了,那个人是不是安沐啊?”
夏韵可能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内容,带着疑惑问道:“喂,这边有点吵,你说什么?”
我正打算放开嗓门吼着说话,夏韵却挂掉了电话……我有些失神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挂断音,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又拨了出去,但这一次接电话却久久没有接通。
在结束了和夏韵的通话之后,我失神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
“话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忽然挂电话了?”
夏韵生怕我误会,带着解释的语气说道:“刚刚那边吵闹,我现在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失落中,夏韵的好脾气让我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也我让我意识到自己确实紧张的过了头,沉默了许久,也平淡的回了一声:“哦”。
“你刚刚问我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我原本平静的心再次疯狂乱跳起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道:“安沐是不是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安总去找你了?”
这个结果确实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笑了笑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转而问道:“今晚夏元明的演唱会,你和谁一起上去给秀秀送花了。”
“郁馨给秀秀找的声乐老师,叫高丽娜,你认识?”
我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释怀道:“刚刚看了秀秀和夏元明的表演视频,忽然看到你们上去送花了,就随口一问,没什么事了。”
夏韵忽然换了一副安慰的语气说道:“你一定是想她了,对吧?”
我陷入到沉默中,许久才说道:“没有,我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神志不清,休息一下就好。”
“习惯了两个人生活,忽然一个人了怎么可能习惯……我知道你委屈,过得很不开心,但凡事还是看开一些,好好努力,若是……有新打算,也是人之常情……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也深知你和安总这份感情来的实属不易,假若有一天我知道安总回国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行,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夏韵的话好似戳到了我的痛处,我草草应付便挂掉了电话……这些日子尽管我一直在坚持,可总有一天,我会疲倦,安沐的归期在何时我并不知道,若是我们这世这样缘深情薄的错过了,恐怕这会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了。
结束了和夏韵的通话,我愣神了很久,直到门被敲响,继而被推开,孙梦雯带着不满向我喊道:“钱大侠,你和老板谈生意,怎么一个人还躲到这儿来了,要不是我们醒的早,这么重要的日子难不成要在睡梦中虚度了。”
我没有一丝犹豫的答道:“不就是想唱歌吗?走,舞台交给你!”
……
酒吧大厅里,孙梦雯在众人的掌声和注目中走上了小舞台,然后从乐队成员的手中接过了吉他,只是随意拨动几下弦,台下便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想来先前孙梦雯机智扼杀白兰气势的一幕,已经为她赢得了不小的口碑,毕竟像她这种不卑不亢、有正义感的女子,极其容易赢得别人好感和拥戴。
孙梦雯握着话筒,好一番思来想去之后,最终选择了一首陈粒的《历历万乡》,安静而动情的在舞台上唱着。
我没有想到她会选择这样一首歌,因为这首歌似乎唱出了我在最近这一段感情中的情绪,特别是那句“列车搭上悲欢去辗转,她尝遍了每个异乡,限时赠送的糖。”
歌声中,我挤出人群,走到窗子前,拉开了遮住的幕布,便望到了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一拳击中了肺腑……这首歌表达出的惆怅像是一生,我想到了孤独在旅途上的安沐……当人生陷入困局,当穷途遇上末路,最终选择独自出走,将自己扔给广阔而陌生的天地,像火焰烧成灰烬,当再多的风景也无法宽慰人心,最终选择继续前行,行至柳暗花明或山穷水尽……当一条河流途径艰险流入江中,当一支陌生的歌唱进心中,最后选择摊平四肢,闭上眼,任它们在体内横穿,将心揉碎。
此刻,我眼前浮现的是:听一个女人在讲述她的一生,睡眼惺忪,手里一支细烟……说道:若有天我不复勇往 能否坚持走完这一场……
我浮躁且疲惫的心在孙梦雯讲故事般的歌声中沸腾了起来,极力克制却又有一种想哽咽的冲动,因为太沉迷在歌中所表达的情绪中,而不知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滕子已经眼角湿润,他轻声对我说道:“她的故事似乎比Anna还要多,只是从来都没和我说起过。”
“你被她歌曲感动的并不是她的故事,而是你自己的故事!”
滕子沉默,也许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完,那就算了吧,想听的人听不到,想说的人也不再想倾诉……
孙梦雯的歌曲没有将酒吧活动推向高.潮,却让这个夜晚变得极其有深度,等她唱完歌曲时,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可她只是深鞠一躬,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在舞台上随性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朝着酒吧外走去,这次我和滕子谁都没有跟出去,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眼前的一切便模糊了,我在这片模糊中,好似看到了千军万马踩踏过青春的荒凉……
……
凌晨三点左右,送走了滕子和孙梦雯,我骑着摩托车,在风雪的切割中回到了17号住宅,落了雪的住宅在黑夜中好似会发光似的,可惜这迷人的景色如此孤独,以至于并没有能够吸引到我疲惫的身躯。
这个雪后阳光肆虐的下午,夜里还厚厚的积雪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些被雪占领过的痕迹,兰州就是这样,干燥的气候让雨雪弥足珍贵,就像从来不会轻易遇见的爱情。
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后,我坐在背风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捧着一本平常并没有时间看的书,就打算这么消磨一个午后。
书没看了几页,阳光便从我身上悄悄溜走,我不得已又跟着它朝前挪了半米,却撞到了风口上,于是原本那信誓旦旦要看的书,也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我将书搁置下,走出了院子,一个人晃荡在门前那条笔直的水泥路上,直到寻到一处仍然积着落雪的地方,才停止了脚步,蹲在路边无聊的看着慢慢融化的雪。
这个安静到让人有些孤独的时间里,我习惯性的摸着口袋,掏出烟盒,却发现那仅有的几支烟已经抽完了,没有烟的困境顿时助长了我的无聊,于是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如今,我庆幸自己不会再像对待与慕青那段失恋感情时,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哪怕我笑着面对全世界,蹲下来后,孤独的世界还是只剩下我自己。
我有些失神,心中已经不期待能够在这荒芜的雪地里看到那条“河流”,因为这儿太过荒凉,而曾经已经自认为跳进幸福河流的我,依旧和之前一样,那么的迷茫。
一阵风吹来,也吹来了一阵接近我的脚步声,我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却被一双冰凉的小手从后面住蒙了我的眼睛。
“快猜我是谁。”
“我猜你肯定不是秀秀。”
秀秀松开手,从身后搂住我的脖子,撒娇道:“叔叔好坏,明明听出了我的声音,还假装猜不中……”
我拿开她的小手,转身起来打算将她抱在怀里,却不料被秀秀雷人的造型一吓,加之腿蹲的太久麻了,一屁股坐在了雪里,这还不算,又来了个仰面朝天……
索性身后是一片草地,也没有太多泥渍,因此身上倒也没有太脏,迅速坐起来以后,我下意识的张望四周是否有人看见,却瞧见一个身穿军大衣,双手拢在袖口里,头戴黑色针织帽的大男人,盯着我看。
我有点恐慌的看着身旁打着腮红,头顶点着红点,扎起两只羊角辫的秀秀,紧张问道:“秀秀,那是你爸吗?”
秀秀用力点着头,两个翘起的羊角辫乱颤,晃得我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