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疑惑之时,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是酒吧小严发来的,他将包裹的单子拍照给我发了过来,我对英文不太擅长,便将照片给安沐看。
仔细浏览一遍以后,安沐点头确认道:“发货地址的确是美国田纳西州,但是邮寄人似乎有意而为,地址写的并不详尽,可是收货地址写的倒是很详细,你想想看,如果是一个外国人,怎么可能对国内地址这么了如指掌?”
我点头赞同安沐的说法,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便给小严发了个信息,请他拆开包裹,然后给我拍照。
按照我的吩咐,他很快便将拆封的视频发过来,然后将吉他和附带的卡片发给我,安沐看了一眼,便露出惊讶的表情,感叹道:“居然是Gibson(吉普森)。”
我听过这个品牌,但对这款吉他并不了解,安沐解释道:“这是Square shoulder火鸟特别款,全单板民谣木吉他。”
“造型倒是挺别致的,材质看起来也很不错。”
安沐将图片放大,逐一给我说道:“面板透明亮光漆,背板樱桃色光亮漆,护板是传统的蜂鸟造型火焰纹路,面板是西提卡云杉,指板、琴桥都是玫瑰木的,这把吉他价格在三万左右吧!”
“这么贵?”
“是啊,一般人不会出手就送这么昂贵的吉他的,除非送者知道对方有吉他情结……”
安沐又点开另一张图片,一个手写的卡片:“The music, the soul of man, and only know music talent understand life.(音乐,人类的灵魂,只有懂得音乐的人才懂得生活。) 英文印刷体暂且不说,但是能将汉字手写的这么流利、娟秀,并且细心到熟知对方可能并不太擅长英文,在印刷体下方附上中文翻译的,恐怕一定是很亲密的人吧?”
安沐这么一说,我也开始疑惑起来,又确认了一下邮寄人,可疑点就在:地址只是说“西遇”酒吧老板,也没指名就是寄给我的啊!
“这把吉他会不会是老马朋友的呢?毕竟他也曾是酒吧的老板。”
安沐眼神充满失落的看着我,半晌笑了笑说道:“老马的酒吧叫爱情鸟……”
“可即便如此,西遇酒吧的老板也是你啊!”
“你别忘了,酒吧我已经转给你经营了,也许送这把吉他的人知道你接手了呢?”
我能感觉到安沐有些不安的情绪,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便站起身来,好似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起身朝屋里走去,我想看她写在脸上的情绪,却只看到她有些落寞的身影,和那随风飘动的发丝。
……
秋风越吹越凉,我却没有离开的心情,依旧坐在风中,不禁顺着安沐的分析猜测起来,最终不自觉的通过Anna,寻找慕青的手机号,可Anna却给我发来了微信号,告知我慕青现在在国外演出,可能不一定方便用国内的号。
我头皮有些发麻,回头想了想安沐的分析,几乎条条都中,若真是慕青送的吉他,那这误会闹得就大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我尝试着加上了慕青的微信号,她很快便通过了验证,好似知道是我似的,问道:“怎么想起来加我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软件头像,大致明白了他为什么能将我一眼认出,因为这些年,我几乎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是用二十二岁那年,托着相机拍照的照片作为头像。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首先将吉他图片转发给她,然后等待她的反应。
“吉普森的吉他,你喜欢吗?”
“你现在在哪里演出?”
“美国。”
简短的文字,却让我产生想原地爆炸的冲动,我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冲到门外,给她发起了语音通话,待那头接通了以后,我几近崩溃的问道:“为什么还要送这把吉他,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沉默着的慕青终于向我问道:“有人送你吉他不好吗?据我所知,我以前为你买的那把吉他被你砸烂了。”
“可我现在不需要这种奢侈品了,你为什么还要寄这个玩意给我?”
我有些抓狂的情绪好似触到了慕青的痛处,许久她才反问道:“你是在责问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这把吉他的出处,谁都不想活的不明不白。”
慕青却不理会我的感慨,语气有些不悦的回道:“现在知道自己活的不明不白了,可你至于为这把吉他大动干戈吗?”
我沉默了很久,咬了咬牙,终于对慕青说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意义,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你莫名其妙。”
慕青惨笑道:“这就是我给你的印象?”
我在慕青那没有情绪波动的言语里,听到了责问的信号,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试图用残存的理智来从我这里要一个回答……
我咬牙切齿,脱口而出:“我只是不希望你干预我的新生活。”
“好一个新生活,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每一笔烂账都算在我头上?难道我慕青眼里,就是见不得你幸福的人吗?还是你正在幸福着,没事到我面前炫耀炫耀,以此来衬托我过的多卑微?”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
“那我就告诉你来自地狱的答案,吉他并不是我送的,我已经没有闲情雅致再和你诗词歌赋了,更不会无聊到打搅你的幸福……既然我在你心中那么不堪,那么请你继续保持下去,只有我时刻存在着,你才会知道自己曾经爱的女人多么愚蠢,而你多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语音已经被挂断,继而她的微信号也从我的列表中消失了,慕青的话语让我陷入到拉扯之中,这是我少有的听到她爆粗口,想必真的戳到她痛处了,似乎吉他真不是她送的……可种种迹象表明,她那么像送这把吉他的人,现在又矢口否认,我有些搞不明白了……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有些消极的情绪,希望能借助那些没有形状的烟雾排遣出去,可效果似乎并不是那么理想。
……
回到屋子里,安沐坐在沙发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翻看着一本她经常翻阅的老杂志,即便她什么也不说,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是藏着某种情绪的,而这种情绪,她多半不会向我表明。
见我进来以后,她将杂志合起来,然后转身上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片刻之后,她穿着一件稍微厚实的外套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们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却显得我更为手足无措,她的眼神又变得那么的淡漠,这种淡漠让我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让我们的相对变得尴尬。
安沐似乎不愿意再这么沉默相对,推开我,走到沙发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便朝外走去。
到了这个份上,我又想起她今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情再次感到压抑,追到门外问道:“你打算去哪?”
安沐转过身子,将发丝别在了耳后,确定不被风吹乱,才说道:“你觉得我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