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达片刻之后,苏溪也带着助理和几个中年男子赶了过来,她面容憔悴,却强作镇定,这也是我认识她这么久以来,见到她最不从容的一次。
现场并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的存在,此刻他们眼中只有无尽的欲.望和贪婪。
我望着苏溪充满疲倦的面容,再次想到了也曾因为商业场斗争而遍体鳞伤的苏茉,心中不免叹息,好似我生命中遇到的女人,都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并没有一般女人撒娇的好命,她们本该享受的生活,都在这尔虞我诈的日子里消耗了……
苏溪好似并不希望我引起大家的注意,因此她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径直的走到众人面前,变得凌厉而强势道:“各位股东,来这儿做什么呢?”
“等老董事长的好消息啊!”
“那真是劳烦各位费心了,结果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我佩服于苏溪的临危不惧,可是股东们好似横了心吃定她似的,并不畏惧,言语中尽是对苏溪的挖苦,更有甚者打着探望老董事长的旗号,猫哭耗子假慈悲,言语中不乏对苏谦性命的担忧,好在苏溪身后还有一群人替她说话,若非如此,恐怕真的招架不住。
苏溪在众人七嘴八舌之后,带着一种威压看着众人,道:“我希望大家没有收到错误的消息,事实上,今天是我爸苏醒的日子,并不是各位期盼的那样,如果你们希望与我一起等待这个好消息,尽可坐在这儿等待,还有奉劝那些自以为手中握着股份,便打算为所欲为的股东们,好自为之,人最怕站错队,你一心想树敌,谁都救不了你!”
众人好似不以为然,沉默一阵后,纷纷以哄笑来壮胆,最后在护士的驱散下,众人摇摇晃晃的坐到了等候区,好似就在等待医生放出消息似的。
这一刻,无论苏谦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希望他能够安然的醒过来,然后以力压众人的气势,为苏溪的股权重添活力,不必再教她以一人之躯,抵挡所谓的商业精英。
……
我埋头玩着手机,心中却越来越焦急,直到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兴奋的说道:“病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预计会在半小时内恢复意识,病情也有了好转,你们耐心等待护士消息。”
这一刻,隔岸观火的股东们坐不住了,纷纷以关心的姿态让医生一次次重复刚刚的话,我根本不愿意看这虚伪的一幕,索性闭上眼睛休息,直到他们一群人乌泱泱的离开。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苏溪注视着我,许久表情中带着痛苦对我说道:“都看到了吧,这群人的嘴脸真让人讨厌,每天和他们打交道,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刚刚针孔摄像已经全部记录了到底是哪些人,你可以把视频拿回去,一个一个的将他清理出公司。”
苏溪出现了犹豫的表情,此时内心恐怕也很争扎,终于对我说道:“如果我爸这次能过意识健全的苏醒过来,替我主持一下事物,我还有一些信心,否则以我现在的执行能力,很难在集团内部对股东们造成威慑。”
走廊的像是一条冰冷孤独的道路,待久了让人压抑,我们依旧走到那个视野最宽阔的窗户边,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带着些歉意说道:“如果当时你能够成功收购“捷安”,事情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吧?”
苏溪这一刻终于避开了我询问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她的不回应让我有些烦躁,便深吸了一口烟,追问道:“如果当时苏茉能够助你一臂之力,现在局面是不是会很不相同。”
苏溪的表情终于变了变,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对我说道:“别跟我说任何假设性的话,没任何意义。”
我迎着阳光的散落往医院那片空旷的地方看了许久,才回道:“是啊,如果能够有选择机会,谁都不希望一条路走到黑吧!我们都喜欢活在人性的假设里,做一些让自己懊恼的事情,要不然,拿什么去消磨那些挫败的日子。”
苏溪的神色充满了苦痛,好似又回忆起了那段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过去,她终于说道:“我现在只希望安安静静的陪我爸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从前的我太任性,非要跑到国外去读书,错过了那么多相处的日子,让他一个人面对了那么多坎坎坷坷。”
“你看,你虽然没有落入没有意义的假设里,却也活的并不轻松。”
又是一阵热风吹过,苏溪的鬓角处已经有了些细微的汗水,直到顺着发丝滴下后,她才抬起头对我说道:“这世界哪有轻松的生活,与其知道自己宿命终结点在那儿,何不从容的走过去……”
在我们的交谈之时,护士走到我们身旁说道:“病人已经苏醒,你们现在可以过去探视了。”
我怀揣着忐忑与苏溪一起走到房间内,苏谦带着氧气面罩,靠在床靠背上,好似无比渴望窗外明艳的阳光,久久的入神,我们站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我们,缓慢的移动头之后,看向我。
苏溪连忙走上前,坐在椅子上,喜极而泣道:“爸,你终于醒过来了。”
苏谦眨了眨眼睛,然后蠕动嘴唇,苏溪将耳朵贴在他面罩旁边,连连点头道:“是的,他就是来问问你四年前的事情的。”
说到这里,原本有些尘封的话题忽然便要打开来似的,我紧张的看着苏谦。
片刻,苏谦的嘴唇再次蠕动起来,苏溪紧张的将耳朵贴上去,她的表情立刻变化,却久久不给我答复,我的心中随之升起一阵不安的感觉。
我的心绪也起了变化,再次问道:“你爸他说什么了?”
苏溪顿时就愣住了,好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种反应却刺激到了我,她的表情凝重起来。
我终于有些不耐烦,紧皱眉头,过了很久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了,吞吞吐吐反而让人着急,要是继续打哑谜,让我跑这趟有什么意义?”
这时,苏溪起身,强行拉着我,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跟我出来。”
我挣扎着道:“别咋咋呼呼的,有什么话说清楚点不行吗?”
苏溪将我拉到病房之外,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言语……
我也随之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心中却埋怨着苏溪到底听了苏谦说了些什么,却不肯将话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令她或者令我为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