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的话让我足以震撼到灵魂,从前,我给自己总结的全是累累伤痕,却从未发现我是如此真实的活着,作为一个男人,在做事时,总是带着那些过往的情绪,更缺乏一颗面向未来的心……从前,我只在意心中的那条河流是否能够到达远方,却没有俯下身子,问问它,想不想到达远方,而这一味的疲于奔命,似乎已经落入下成,更别说以幸福的姿态,去眺望那遥远的城镇……
我停下了筷子,安沐一直看着我,也许她在等我的表态,也许只是习惯性的看着我,片刻,我喝掉了碗里剩余的冬瓜排骨汤,回过头往床外的院子看了看,只发现在这深冬的夜晚,一片孤寂和凋零散落之色,于是,整个城市便有了一种肃杀的味道,我曾经在这样的黑夜里,熬过无数个漫长时光,而现在,我却可以安逸的享受夜晚时光,正如安沐所说的脆弱也是坚强,我所失去的,正像我所得到的那样!
“和慕青在机场分手后的那天,我缩在墙角,却仍被那一阵阵湿冷的风切割着,我一阵阵发抖,于是又想抽烟,却发现烟盒里已经没有了烟,那时候我便一直在想,爱情究竟是什么的东西,竟然能将我弄成这般模样,而如今我终于明白,它同样能让我如此真挚的去爱上一个人。”
安沐很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却并不觉得我聒噪,许久说道:“你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可是有时候不必要将自己弄得面面俱到,我不是要求你自私自利,只希望你能够在以后,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
我点了点头,却在安沐的话语中再次有些失了神,在安沐的允许下,点燃一支烟,侧着身子麻木的吞吐着烟雾,直到失神中,吸了一半的烟掉到了地上,才回过神,弯下腰将扔在地上的那支烟又捡了起来,吹掉了上面的灰尘,却因为食之无味,而将它掐灭扔进了烟灰缸里。
“这只烟灰缸是你新买的?”
“还有很多只,我把需要的地方都放了一只。”
“你不是想学抽烟吧?”
“你别这么无聊行不行,为你准备的。”
我有些得意忘形,虽然没有回应,嘴上却哼起了小曲,将喜悦都写在了脸上,在洗完餐具之后,帮安沐额头换了药,然后与她坐在客厅看着一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电影,故事也是发生在兰州这座城市,只是影片中取景与现如今大大不同,那时候的兰州还是漫天沙尘暴,故事谈不上奇巧,倒也有值得让人怀念的地方。
我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电影上,以至于看上不到一半便分散了注意力,然后心中反复琢磨着安沐的话……
夜,更深了,安沐依偎在我的肩头,我们好似在那影片中逐渐没有了喧嚣的街上走了一遭,即便不能理解主人公那有些狗血的感情故事,却已经将两个原本孤独的灵魂,深埋在这座城市的土下,等待来年春暖花开时,我们一定会精心照料,浇水施肥,在开花时守护,在结果时记得采摘……
……
次日,公司开始全面开展‘乐程’的品牌公关,联系扎尕那旅行路线中的景点负责人,积极为三月份国际旅行团备战。
而在忙里偷闲,方俊谚也让我给滕子打电话,通知他今晚将三个包房留下来。
中午,我给安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公司聚会可能迟一些回家,并提醒她记得按时吃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便给我打电话。
午休时间,我正眯着眼睛打盹,慕青忽然约我到楼下的咖啡馆见面,说已经在那边等我了,我犹豫了片刻,刚想开口拒绝,她却已经挂了电话。她做事依旧那么的果断,不给人一丝余地,就像当年潇洒的分手……
结束了和慕青的通话,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坐着,却并未下楼,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心思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将那些事业和感情上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电话再次响起,才停止了这些心思。
我觉得,我应该和慕青说清楚,有必要将一些事情摊开讲,这样的见面,对我们真正摆脱彼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
等我到达慕青所在的咖啡馆时,服务员正从她的桌子上撤走一杯已经没有热气的咖啡,看来,她果真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了。
我们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她坐在一个光线充沛的地方,从外面看,一身红色的她,像极了橱窗中的一只燃烧着的蝴蝶,从商场路过得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惊讶于她那卓越的气质……我这才发觉,时间并没有带走她的美貌,却带走了我们为彼此动过心的曾经,和那些本身便苦涩的故事。
我拉开沙发,坐在了她的对面,然后在这有些燥热的阳光下,开口问道:“大中午让我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的一句很生疏的话,便将我们之间的过往全都埋在了这句寒暄之中,而这些日子,我在安沐的引导下,似乎也褪去了青涩,开始为自己的事业奔忙着,曾经那爱的如胶似膝的感觉,早就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不复存在,但我还是有些许怀念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爱的最纯粹,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生活里!
慕青表情微微一变,继而又恢复如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最近你们公司是不是在和驴友谈合作项目?”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如果我得到的资料没出错的话,这个项目是你负责吧?”
“这是公司机密,我不好透露。”
“机密?”慕青嗤之以鼻,然后从那只香奈儿手提包中拿出一叠资料扔给我,说道:“你被人算计了,你都不知道?”
我不明所以,从桌子上拿起资料迅速浏览着,慕青出示的这叠资料,的确是我上交预审的,但是现在还未提交给驴友旅行社,外人更不可能知道,更别说是慕青。
“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我从哪里弄来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份文件它本身的意义何在,你是聪明人,回去想想便会明白了。”
我仍然难以置信,这些资料不会经过其它人手的,即便是梁昊恐怕也做不到,因为我的文件都是交由方俊谚亲自查看的,除非是方俊谚自己讲方案泄露出去,可这根本于情理不合,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行为,除非是公司出现了想置我于死地的内鬼。
慕青似乎不愿多逗留,说道:“这些文件你自己收好,把这个项目推给别人做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可是你刚刚似乎并不愿意过来,否则我不会等那么久。我说过了,你不必太在意我们过去,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拥有的幸福,你好便好!”
这一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看着她那温顺的模样,我心中却是一阵酸涩,在酸涩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潜藏在她身体里的一些委屈和痛苦,想来我还是习惯那个强势的她、从不低头的她。
可是,如她所说,我们都不该沉迷在那些摸不着边际的日子里了。
慕青轻轻咳嗽了两声,她想捂住嘴让声音显得小一些,掩饰的更优雅一些,可是这咳嗽来的有些凶猛,她咳出了眼泪。
我有些心疼她,可心疼又如何,她始终不能放下对物质的执念,让自己过上一些轻松的日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她,这些年,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本可以衣食无忧的!
慕青离开的很匆忙,我站在窗口看着她驱车向市区的方向驶去,街上那来来去去的人群和车辆,又让我陷入到了一个人的孤独中,这个时候多么希望,我和慕青从未认识过,而她能有一个被自己深爱过的男人陪在身边,她们可以聊聊生活,聊聊事业,也可以讲上一个笑话,互相调侃几句,那也是一种远离孤独的充实,而不是和我在一起,最终这么孤寂的活着。
……
回到办公室,我又陷入到另一种纠结之中,究竟是谁要这么置我于死地,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公司业绩,使得我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到这种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