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萧鱼儿所说,渔船驶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便抵达一个热闹繁忙的港口。
港口非常大,水面上有许多船只进进出出,穿梭个不停,码头旁停靠着几十艘打渔归来的渔船,而岸上的人则忙着用木制板车将鱼卸下,然后运走。
秦无端第一次见有人使用这么原始的木制板车,不禁哑然失笑,心想他们为何不用储物袋,那不是更快捷方便吗!但很快意识到用储物袋装鱼,那也太奢侈了。
渔船在一处码头停靠妥当,萧鱼儿走到秦无端身前,低声道,“前辈,这就是天溪村了。”
“嗯,我们下船吧。”秦无端轻轻一跃,就稳稳地站在码头上。萧鱼儿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他下了船,这身法好快,脸上不禁露出钦佩之色。
跳板放下之后,也有人推上来一辆木制板车,再将鱼全部装到板车里,只有浅浅的一层,连半车都没装够,比起别人满满的几车,相差非常悬殊。
不过想到额外能得二十块灵石,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不满,朝萧鱼儿一努嘴。
萧鱼儿立即麻溜地推起板车,下了船,向秦无端招呼道,“前辈,我要去卖鱼了,你跟着我一起走吧。”边说边走在前头领路,很快出了港口,沿着一条大路往村子里行进。
他腿脚灵活,行走如风,但秦无端要跟上,那是轻而易举,闲极无聊地四处张望。
只见大路上多是推着板车的渔民,一个个来去匆匆,好不忙碌,很少有像秦无端这样两手空手之人。
走着走着,突然见到前方有辆板车上装着一条巨鱼,巨鱼体型庞大,单单这么一条就塞得板车满满当当,鱼身上长满了银色鳞片,密密麻麻的,鳞片上有两层重重叠叠的灵纹,闪闪发光,这是二级妖鱼啊。秦无端心中有些奇怪,夏州大地是没有妖兽存在的,只有龙洞之中,才有商盟豢养的妖兽,而且全是陆生妖兽,那这妖鱼是哪里来的,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场合。
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推板车的两人,都是毫无法力的壮汉,连推辆车都费劲,走得慢慢悠悠,根本捕杀不了这条妖鱼,忍不住向萧鱼儿问道,“天海里面能捕到妖鱼吗?”
萧鱼儿也见到了妖鱼,笑道,“那不是捕到的,而是捡的。”
秦无端听得更奇怪了,说道,“捡的?这妖鱼还能捡得到啊,那你们怎么不去捡,岂不胜过幸幸苦苦撒网,去捞那些不值钱的普通鱼类!”
萧鱼儿笑道,“前辈没来过天海,当然不会懂。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天海东面有条禁妖海峡,海峡的那头便是妖海,是妖鱼的大本营。妖鱼虽然不被允许通过禁妖海峡,但死妖鱼却不在此列,经常会飘过海峡,来到天海中,从而被人捡到。那条妖鱼就是他们捡的死妖鱼。”
“哦,原来是这样!”秦无端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有没有人通过禁妖海峡,到妖海去抓妖鱼?”如果能通过禁妖海峡,去到妖海,倒可以捕杀一些妖鱼,用来修炼。
萧鱼儿道,“有当然是有!不过妖海十分危险,只有修为深湛的前辈高人才敢去,一般人哪有胆子去,去就是送死!禁妖卫也会阻拦!”
秦无端奇道,“禁妖卫?”
萧鱼儿道,“禁妖卫是看守禁妖海峡的卫士,直接隶属于州长大人,负责禁止妖鱼进入夏州!人类通过海峡也要得到许可!”
两人谈谈说说,走进一个喧嚣热闹的市场,里面全是买鱼卖鱼的摊贩或店铺,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萧鱼儿径直往里走,来到靠内的一个店铺,铺面很大,匾额上写着“富贵鱼庄”四个金字,门口一张太师椅上,半躺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油光锃亮,有结丹初期修为,正眯着眼睛,好似快要睡着,根本没有发现二人到来。
萧鱼儿放下板车,正要上前打招呼,便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那装妖鱼的板车也迟一步推到了这里。他们走得太慢,本来在萧鱼儿前面,反而后到。
这板车一到来,那胖子霍地清醒,睁开眼睛,满脸笑意,热情地冲着那两人大声招呼道,“两位老弟,里面请,里面请,快到里面谈!”
那两人也不客气,推着车进去,然后里面传出一阵出价还价的声音。
倒将先来的萧鱼儿和秦无端晾在外边。
萧鱼儿怕秦无端生气,介绍道,“这胖子鱼富贵是村子里最有门路的鱼贩,在夏安城开得有酒楼!妖鱼全是卖给他,他再运到夏安城去!”
秦无端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淡淡一笑。
很快那两个卖鱼人面无表情地推着空车出来,鱼是卖出去了,却看不出是挣还是亏。
紧接着鱼富贵便哼着小调出来,显然心情不错,应该是占了便宜,见到萧鱼儿,却立即面孔一板,冷冷道,“萧鱼儿,你怎么又来啦?”往萧鱼儿板车里瞟了一眼,更是意兴索然,大叫道,“哎哟,萧鱼儿啊萧鱼儿,你能不能拉点好东西来!就这么点破烂,卖什么卖嘛!赶紧拉回去,给我滚!”
萧鱼儿向秦无端稍稍一指,说道,“鱼老板,我今儿只是顺路来卖鱼,主要是这位前辈想去夏安城,给他领路而已。”
“前辈?”鱼富贵这才注意到秦无端,眼睛忽然一亮,待得发现他只是结丹初期,又暗了下去,囔囔道,“夏州最近不大太平,去夏安城的路只怕不大好走。”这么说摆明了是不愿带秦无端去夏安城。然后不再理会两人,又要到太师椅上躺着。
秦无端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只是想他领路去夏安城,又不是要他什么东西,就算真有困难,指点一下方向也是好的,谁知他竟一言拒绝。盛怒之下,左掌轻扬,板车中跃起一条海鱼,倏地飞到鱼富贵脚下。鱼富贵眼见海鱼飞来,立即躲避,可依然控制不住脚底打滑,扑地摔倒,嘴巴刚好撞到鱼身上,满嘴鱼鳞。秦无端笑道,“鱼老板竟然被鱼给绊倒,看来不仅去夏安城的路不好走,你这鱼庄的路也不好走!”
鱼富贵“呸呸”连声,吐出嘴里的鱼鳞,却一点也不生气,赶紧爬起来,满脸堆欢,上前道,“敢问道兄是要去夏安城吗?”他跟秦无端同为结丹初期,本来是同辈,只须称呼一声道友便可,这时竟自谦起来,尊称道兄。
秦无端点头道,“是,不知是否方便?”鱼富贵道,“方便,当然方便!”秦无端问道,“路好走吗?”鱼富贵道,“好走,好走,有前辈在肯定好走!”秦无端道,“费用多少?”鱼富贵道,“道兄能来,就是看得起我,要什么费用!”秦无端道,“这样不大好吧。”鱼富贵道,“好!有什么不好!好得很!”
这热情似火的态度,和此前的冷淡相比,转变非常之大,倒令秦无端心中起疑,这种奸商可不会白白示好,必有所求,说道,“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
鱼富贵好似很纠结,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个嘛!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不过道兄既然过问,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做我们这行,难免会被一些贼人强盗盯上,所以路途上如果有贼子骚扰,希望道兄出手一二。”
秦无端心想我只是要你领个路,你却把我当保镖,不过,转念一想,出不出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就答应道,“没问题,不过贼子太强大时,我可不会为你拼命。”
鱼富贵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就是一些小毛贼而已,见到道兄,自己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用得着你拼命嘛!”
秦无端听出他有点言不由衷,也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知什么时候出发?”
鱼富贵听秦无端果真答应下来,眉花眼笑,右手向里一伸,说道,“明日一早就出发!道兄请先到里面休息!”似乎根本没留意到秦无端是跟着萧鱼儿而来。
萧鱼儿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前辈已经谈好,那晚辈就先行告退!”
“嗯,这一路多谢你了!这是你的酬金!”秦无端递过去十五块灵石,多给了五块,算是萧鱼儿领路的幸苦费。
“谢谢前辈!”萧鱼儿接过来,行礼过后,推着原样板车,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