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天还是灰蒙蒙的。
“宋别哥，我没事的。”张若的眉眼清秀，双颊上始终安放着两个酒窝，总是爱笑，却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她坐在病床上，看着宋别，目光澄澈。
宋别转醒过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向后倒，他想起梦里张若的笑脸，心底忽的一暖。
高中毕业以后就再没回来过了，老家建起来的高楼不再像以前那样突兀。宋别家在老城区里，江水从这座城里穿流而过。
三中最高的依旧是钟楼，每天早晚六点准时敲响，操场的跑道应该是重新铺过的，也新建起来了好几栋教学楼。明德楼看样子也翻新过，楼顶特别宽，有一个蓄水池。
宋别就是在明德楼楼顶第一次见张若的。
他依稀记得高二那年和同桌陆归言逃了节数学课，躲到楼顶来打游戏。
张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靠着锈迹斑斑的栏杆，手里捧着素描本，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似乎被宋别和陆归言吓到了，慌乱收好东西想离开。陆归言拦住她，笑着问：“你应该是小师妹吧，这天楼上风这么大，你不冷啊？还有，翘课是不对的……”看着张若紧张的脸，陆归言哈哈大笑，他就是爱捉弄人。
张若埋着头，正准备走。宋别喊住了她：“喂！”女孩纤弱的身影一顿，手不自觉抱紧了画板。
“你刚才干嘛呢？”宋别捡起地上的一支画笔，随口问了问。
“我……画画……”张若声音飘忽，余光看见宋别递来的笔，才舒了口气，低声道了句谢，匆匆忙忙逃了。
陆归言揽上他的肩膀：“你长得也不是那么可怕吧？”宋别冷冷瞥了一眼陆归言故作思索的脸，动手不动口。
宋别一边走一边想，张若一直就是个温柔的女孩子，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受欺负不哭不闹，什么都想着别人，善良单纯。
学校后门砌了片花圃，应该还没完工，但总不似以前的杂草丛生，半夜三更从这翻墙出去泡网吧都觉得吓人。几个孩子背着书包在花圃里寻寻觅觅，宋别蹲下来折下一株四叶草，一个小男生向他伸出手掌，一颗薄荷糖躺在他的手心：“我可以跟你换吗？”宋别点点头，将四叶草放在他的手心，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问：“还不回家？”男孩摇摇头：“我来看姐姐，看到了就回家。”
蝴蝶从花圃上成群飞过，几个孩子闹闹腾腾，宋别又问：“你们也找姐姐？”“找蝴蝶！找蝴蝶！”宋别略为无奈的看了几眼几个小朋友，从学校后门离开了。
学校后门出来的小吃街倒是没怎么变，又脏又乱，全是不正规的小摊贩和地下网吧。正是饭点，不少学生偷摸出来吃东西，却不像过去热闹了。宋别随便找了家点了份炒米粉，味道一般，量不多，价格比外面便宜，但比以前贵了不少。
终究都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