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妖怪中有许多的邪恶之徒,或者有许多本身便诞生于邪恶之中的妖怪,天然便与邪恶亲近。”
“可是,难道人类修士里就没有坏人了吗?少年人,你也是人类修士中的一员,你应该对此有所认识吧。”
“修士们与妖怪们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千年,很多妖怪其实都是在荒野深山静修,我了解他们,事实上我们并不愿意接触人类,比人类恐惧妖怪们的,是妖怪们更加恐惧人类。”
“我想,幽冥天井的新主人,你能终止战争吗?”
沈愚山瞠目皆舌。
“我本以为你想让我放你出去,没想到你的愿望这么的……伟大。”
老龟笑了笑,说道:“我的家乡在通天江,那里远没有幽冥天井这里宁静,实际上我喜欢这里,我不需要担心在我睡觉时,有人会剥掉我的龟壳去占卜。”
沈愚山摇头苦笑道:“和平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也明白,正如你担心有人会剥你的龟壳,实质上妖怪们本身就是修士眼中的修行资源,这场战争没有停止的一日。”
老龟说道:“不对,我出生的时候,世界就很平静,那是圣人杨朱在世的时候。”
沈愚山蹙眉道:“我听我师父提起过,杨朱提倡人类与妖怪互不索取,他约束着当时的修士?可是……杨朱已经死了。”
“是啊,杨朱死了,所以他的主张也就没有人愿意贯彻了。”老龟落寞道,“现在是玉凌霄的天下,他们可是奉行积极镇压的。”
“玉凌霄?听起来似乎是凌驾一切的存在?”沈愚山奇怪道。
“玉凌霄是儒圣道祖联手创立的力量,吸纳天下的精英强者,扎根于三山五水的庞然大物……对不起,你的师父神念传音给我,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这些东西,对你的成长很不好。”
沈愚山嘴角抽了抽。
“总而言之,我听你师父提起过古仙剑派,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一个寻常的修仙门派吧,玉凌霄凌驾于天下所有的仙门之上。”
“就如同凡人需要向保护他们的修士奉献灵石一样,天下间的仙门同样受制于玉凌霄的管束,甚至需要向其纳贡,因为玉凌霄背后的力量是两位圣人,天下最至尊的力量。”
“对不起,我又多说话了,你师父生气了。”
“好了,你还想要你的剑吗?”
“自然。”沈愚山认真道,一指点出,功德云应召而来。
“喝令,成契。”
契约散去,分作两团涌入沈愚山与老龟的体内。
沈愚山感受了片刻,纵身跃下悬崖,老龟的嘴巴一张,沈愚山便直直坠入。
“好腥臭啊。”沈愚山刚刚掉入,便立时捏住了鼻子。
“对不起,我比较喜欢吃海鲜。”
老龟的声音像是从山谷内发出的巨兽呢喃。
沈愚山摇摇头,便自顾自往深处探索,老龟的身体像座小山,他的嘴巴张开,更是能塞进去至少十幢房子。
“在那儿!”
沈愚山在漆黑腥臭的口腔内艰难跋涉,隐隐约约见到前方有一道荧荧闪闪的光辉,忙欢呼上前。
只见,一整条鱼骨卡在老龟的牙床里,鱼骨无比硕大,起码是三五个沈愚山的体型。
“这就是契约的交易物吗?我帮你解除牙痛,你就把这鱼骨送给我?”
“这根小鱼刺已经卡了我好久好久了,请帮我把它拔掉吧。”
沈愚山仰头看着这枚比他大了几倍的“小鱼刺”,鱼骨两排骨头鳞次栉比,便像是锯子般锋锐,他抓住鱼尾巴,掌心刺棱,冰寒一片。
“这枚鱼骨不知待在这里多久了,老龟日夜滋养,竟也养出了一件灵物,虽然不如我的烛龙目这等先天灵宝,但也算是一件炼器法宝了吧。”
炼器与炼丹一样,要求无比苛刻,像是古仙剑派这样的仙阀,或许杨醉和老龟觉得很不起眼,但在这偏远之地,已经是一等一的高第,但是古仙剑派几十年,或许才能凑够资源,炼一件器,开一炉丹。
沈愚山对着和善老龟愈发敬畏几分,在幽冥天井这样的灵元死寂之地,竟能在嘴巴里温养出一把灵剑,这头老龟的实力怕是不比其庞大体型弱几分。
沈愚山用力去拔,鱼骨大剑纹丝不动,正愁眉间,忽然灵机一动。
“喝令,归位。”
转瞬。
沈愚山与鱼骨大剑消失无影。
……
……
几日后。
一个少年背着书箱,像是上京赶考般跋涉在山间小路,手拨长剑,剑鞘挥开荆棘,唯独那身衣衫,尘埃不染,略有几分奇异。
“小子,为师口渴了,快打点酒来。”
忽然,少年衣襟处钻出个贴符的稻草人,双手合抱着一枚奇特的石头。
沈愚山笑了笑,自从得到了那些灵石精粹,杨醉便时常出来走动,毕竟在幽冥天井内可无法炼化灵石精粹内的灵魂力量。
时不时的,杨醉便吆五喝六,心安理得的指挥起徒儿,沈愚山对此并不耐烦,杨醉陪伴在身边随时随地指点,他一边赶路一边练剑,进展颇为神速。
唯独。
只听咻的一声,一把闪烁毫光的鱼骨大剑从林子内蹿出,停留在沈愚山的面前,鱼骨大剑之上满满当当都是些山林果子,青的红的紫的都有。
沈愚山拾起一枚青果,咬了一口,边吃边遗憾道:“只可惜这柄鱼骨大剑太大了,要是能变大变小就好了。”
鱼骨大剑确实太大了,足足三五个沈愚山体型的大小,也不知这条鱼生前到底是哪路来头,鱼骨尤其重,沈愚山以气御剑,总有一种小孩子耍大枪的感觉,觉得有几分吃力。
而且,鱼骨大剑太大了,不仅仅平时不方便携带,只能藏在乾坤袋中,无法随时召唤,达到出人意料的偷袭效果,甚至在某些狭窄的地形,鱼骨大剑格外受到限制。
“小子,寻常修士能得一件灵物,那都要喜极而泣的,可你倒好,竟然挑三拣四起来了,唉,人心不古啊。”
杨醉叹息的声音传出,即便是他这师父,有时候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心酸,羡慕起自家徒儿。
“师父不是要喝酒吗,前面正好有家酒肆。”
沈愚山笑了笑,收起鱼骨大剑,笼在袖子里的手心亦是攥着一枚灵石时刻炼化,脚尖一点,飞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