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
“快闪开!”
青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人群前头,仰望着场中的战斗,见到双方战斗中招招夺命的凶狠气势,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心慌。
胡老汉看着这一幕幕打斗画面,再看一眼身边大呼小叫的青衣姑娘,顿时悲悯的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不行了,刘虎这拳头太厉害了。”
胡老汉虽然是芦苇泊附近的普通村民,但因为经常深入山林打猎,曾经偶然间见过猛虎扑猎的情景,在他看来,刘虎的拳头威力之强,怕是真老虎见了都发憷。
胡老汉此刻是满心的后悔,悔啊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和喜儿一起躲起来了,偏偏他好奇心挠痒痒,跑回来看个热闹,这下子反倒把自个儿坑进去了。
从渡口处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粗壮汉子,在乞丐庙这里,刘虎的手下聚集了差不多快有二十人之多,瞪着眼睛仿佛像是盯着肥羊一样,胡老汉已经逃不掉了。
眼见着张林已经放弃了抵抗,刘虎一拳轰向张林的太阳穴,青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躲着脚丫恨恨哭骂道:“杨二郎怎么还不出现,求求你了,快显显灵,快来救救我们吧!”
胡老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边这姑娘,啧啧啧,人长得挺俊的,偏偏是个傻子,乞丐庙这场明显是摆了个骗局,杨二郎根本不会来,这姑娘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呢。
“唉……女娃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喜儿这丫头也真是的,听见杨二郎的名字跟听见了什么似的,平常挺乖巧懂事的丫头,居然跟我犟上了。唉,好嘛,好不容易攒起点银子,准备置办些家当,这下子全赔进去了。”
胡老汉说着又是深深叹了口气,只感觉心乏极了,低下头不敢去看,刘虎这致命的一拳,张林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虽然胡老汉已经意识到结局,但他还是默默为张林祈祷着,祈求奇迹的降临,毕竟张林是在为他们而战斗啊。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欢呼声。
“怎么回事儿?”胡老汉奇怪极了,嘟囔着抬起头,立时便呆住了,嘴巴长得大大的,愕然道:“杨二郎,真……真显灵啦?!”
……
……
张林正在闭目受死,忽然间发觉身体一轻,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他已经站在高台之上。
“杨……杨二郎?”
正在看好戏的刘四忽然发现杨二郎居然真的出现了,立刻吓得屁滚尿流,滚肉圆似的掉下高台,摔得鼻青脸肿的跑开,躲在了刘虎的身后。
别人或许还怀疑杨二郎的故事是真是假,但刘四可是知道的,这就是真的!刘四为了今天这场骗局,可是专门去芦苇泊附近采过风,亲眼所见数十个孤零零的坟头,又和见过杨二郎的村民聊过,否则他怎么可能伪造出杨二郎的斗笠道袍。
“原来你就是杨二郎,闻名不如见面,张林谢过了。”张林意识到他已经得救,不由得拱手称谢。
沈愚山笑着摇摇头,微微低下身子,拍拍胡喜儿的脑袋,说道:“回去找胡老爹,记得别忘了答应过我的约定。”
“嗯,小哥哥再见。”胡喜儿迅速跳下高台,胡老汉匆匆上前接住了她。
重新回到人群里,胡老汉不由得奇怪问道:“喜儿,你怎么和二郎道长在一起?”
“不告诉你!”
“嘿呦!”
胡老汉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胡喜儿甩着羊角辫跑开,一时间没注意,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胡喜儿懵懂之间抬起头仰望,发觉对方是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姐姐,身上带着好闻极了的淡淡花香。
青梅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胡喜儿的小脸,满脸慈爱的问道:“那老汉叫你喜儿,你是叫喜儿对不对?”
胡喜儿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姐姐,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青梅微笑着,又问道:“那么喜儿乖,告诉姐姐,你怎么和杨二郎在一起?你认识杨二郎吗?”
胡喜儿:“……”
……
……
高台之上,唯有少年道长孤身一人,斗笠之下的面容见不分明,一袭道袍被夜风吹得舞动纷纷。
“虎哥小心啊,杨二郎杀人不眨眼!”
在刘四的担忧呐喊声之中,刘虎跃入高台之上,他依旧是一双拳,不知为何,这拳头隐隐间似乎涨大了不少。
青梅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直起身子望向高台上那萧索孤僻的少年道长,不由得目眩神迷,喃喃低语道:“杨二郎,你是听到了我心中的哀告祈盼麽?”
饶是胡喜儿这样的小女孩,都被青梅的痴迷模样吓了一跳,趁其不备之际,偷偷钻进人堆,躲回胡老爹身边。
吟!
沈愚山长剑在手,他可不会和刘虎这种人讲道义,更何况沈愚山并不懂拳脚之术。
少年的依仗,唯有手中长剑!
剑既在手,杀心自足。
“刘虎,当年沈家老太爷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知悔改吗?”
刘虎愣住片刻,他原以为杨二郎开口第一句,应该是追究打他旗号招摇撞骗的事情,怎么提起了沈家老太爷。
“你认识我?你和沈家有什么关系?”刘虎这些年在外漂泊,江湖经验很是丰富,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沈愚山微微沉声道:“我认不认识你,我和沈家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无须向你说明什么。既然你不肯说,那便见招吧。”
刘虎粗黑的眉毛一抖,喝骂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沈家老太爷不过是比我多吃了几年米饭,这才能压倒我的,现如今我已经拜得真师,打熬出一身筋骨功夫,我不仅不后悔,还要找沈家报仇雪恨!”
沈愚山说道:“沈家老太爷已经仙逝,你还把哪门子的仇?”
“我不管,老头子死了,还有他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刘虎哂笑道,“沈家两个孙辈,我已经听说过了,大郎倒是有几分魄力,去了上清观修行,二郎就是个窝囊废,媳妇都跟人跑了,我这次前来,定要好好将其折辱一番,泄我多年积恨。”
“好吧,那你攻过来吧。”
沈愚山不由得轻笑几声,只是这份笑意之中,干涩余多,握住长剑的手用力攥紧,指尖隐隐发白。
“本来看你恃强凌弱,但到底只是求财,不伤别人性命,便不愿辣手,可是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折辱沈家二郎,那么我这个杨二郎,不得不为天底下的二郎争个公道了。”
“好!教训教训嚣张的刘虎!”台下传来纷纷喝彩。
有人没底气的问道:“刘虎年纪轻轻就已经很强了,芦苇泊的水寨,他也曾挑过的。”
有人嗤笑道:“那时候的芦苇水寨,才多少个湖匪?杨二郎的实力不知比刘虎强了多少倍。”
有人担忧道:“话是这么说,但那时候刘虎年轻啊,现在过去时间这么久了,刘虎又貌似拜了个厉害师父,怕是……”
众人又纷纷担忧起来,实在是刘虎当年风头极盛,若非沈家老太爷来到桥镇落根,刘虎恐怕能作威作福很多年。
换言之,刘虎是成名已久,虽然是恶名,而少年道长杨二郎,则是初出茅庐,难怪众人担心了,毕竟杨二郎听声音就知道年纪轻轻,或许难敌心狠手辣的刘虎。
青梅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心尖儿不由得拎起,但她天真的相信,好似戏文里走出的杨二郎,一定不会叫她失望。
沈愚山将议论声听入耳中,缓缓抽出冷冽刚锋,少年知道,言语是苍白的,唯有手中这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