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狠狠地皱眉,行医救人的天性使然,推开一旁的端木傲便就势坐了下来,一手搭上心柔的脉搏,仔细的诊断着。
许久才淡淡的吐了口气,眼光顺势看向她的手指,眉头狠狠的蹙了起来,连声音也冷了几分,全没了刚进来时的那股淡雅,浓重冷冽的气息腾升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出手如此残忍?!”
端木傲一直紧张的等着结果,此时也不答话,而是紧紧的跪下抓着男人的手,语气里满是恳求:“二哥,你救救她……”
男人吓了一跳,忙扶起端木傲,脸色有些凝重:“你先起来,必须把这些针拔出来……”
转身,男人让绘绘准备了清水和一坛子上好的酒,之后又细心地让绘绘出去,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场面难免害怕,但绘绘固执的坚持留在屋子里。男子也不过多计较,让端木傲固定好心柔的身子,从怀中拿出一套器具,银色的小镊子,一排银针,锋利的刀片……应有尽有……
只见男人拿起一个小小的镊子,一手抓紧心柔的手指,双眼凝神,一用力,一根一寸长的小针便从心柔的指甲里拔了出来,端木傲看着狠狠地闭上了眼,绘绘却将手塞到了自己嘴里,阻止自己口中那可能发出的一丝一毫的呜咽。但端木傲怀中的心柔却毫无知觉,身子破败的如残破的娃娃……
当最后一根针被拔出来时,男人已是出了满头的汗,绘绘赶忙拿起干净的手绢轻轻的擦了擦他头上的汗珠。
男人将心柔的手泡进了酒坛,醇净得酒水瞬间被染成了血红,看的人心惊胆战。
端木傲死握的拳头发出了咯吱的声音,眼里是藏不住的嗜血。
而一旁的男人却盯着拿一根根细小的银针研究着。
“南越……”男人皱眉,语气中有着不掩饰的惊讶。
端木傲瞬间回头:“二哥你说什么?”
“这是南越宫廷的刑具,这么小的银针……”
端木傲惊在了原地……如果对柔柔施刑的是南越的话……那这场变故就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
那个楹儿……难道与南越有关?!那籽琪会有危险!
端木傲越想越心惊,砰的一下坐到了床边……
男人看着端木傲的样子皱了皱眉,将心柔的手从酒坛子里拿了出来一一包扎好,才凝重着脸色看向端木傲:“这位姑娘虽然服了元神丹,但气血过于微弱,而且身有奇毒,看来施刑之人没有给她留活路……四弟,我得带她回谷里疗养……不然,即便服了元神丹,也只能保她一时,除不了根。”
端木傲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男人,有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心柔……说不出一句话。
“你即便不相信逍遥四公子的名号也该信任我妙手神医的招牌。”男人即便此时依然有心情淡淡的打趣,不慌不忙的瞪着端木傲做决定。
许久,端木傲才淡淡的,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是豫王妃,你好好照顾她……”
男人先是惊讶的挑了挑眉,但看到端木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久前听说豫王爷成了亲,难道这就是那个新娘子?男人重新审视了心柔一眼,不语。
“小雨?”黑暗的屋子,君籽瑜推门而入,眯起眼睛看着那坐在床头呆愣的女子,心里很是心疼。
坐在床边,君籽瑜将落雨搂紧了怀里,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一排侍女将晚膳置在了桌上退了下去,君籽瑜捧起落雨的脸,温柔的吻轻轻的印上她的额头。
“吃点东西……乖,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落雨只是苍白着脸,双眼哭得红肿,头无力的被君籽瑜捧在手心,一颗心如坠冰窟,凉透了。
“吃不下……”摇摇头,落雨一点胃口都没有,心柔不知所踪,她的妹妹生死未卜,这让她怎么吃得下东西?
昨晚回来的时候,君籽瑜吓坏了,还未进府就差人去传太医,直到太医把了脉,确定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君籽瑜才算是把心放下了……只是从昨晚到现在,落雨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这又让他有些着急。
“小雨,别这样……你不是只有妹妹,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你想想我们好不好?恩?”君籽瑜无力的轻晃着落雨,心里很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心柔,他的爱,他们的孩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籽瑜……”落雨哽咽,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不是她不在意他们,只是心里被心柔的痛塞满了,她能感觉到她的妹妹的感受,那透入心扉的疼痛,甚至是绝望的心,她都感同身受……那是她在这个异时空里唯一的亲人……唯一的……
“王爷!”门外,夜匆匆赶来,看到一屋子的膳食没有动过一点,眉也不禁皱了起来。
君籽瑜冷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何事?”
也收回视线,看着君籽瑜怀里了无生气的落雨摇了摇头:“有沈心柔的消息了……”
顿时,君籽瑜和落雨都挺直了背,激动地看向夜,落雨挣扎着要下床,但被君籽瑜反手抱得更紧了。
“柔柔在哪?”落雨挣不出来便不再执拗,紧紧地抓住君籽瑜的衣襟,强压下自己的心悸。
“沈心柔被妙手神医所救,带回谷里去了……”夜面无表情,只是多多少少还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释然。
君籽瑜讶然:“傲救了她?”
夜点了点头。
落雨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去,但下一刻又紧张的提了起来:“柔柔受伤了?!”
夜微微一愣,探询的望向君籽瑜,君籽瑜顿时有些慌张,紧紧地抱着落雨:“她没事,真的,妙手神医是逍遥四公子之一,傲的结拜兄弟,医术了得,心柔绝对会没事的,小雨,放心……”
落雨的泪流了一脸,有些埋怨的看向君籽瑜:“为什么骗我?柔柔……”
君籽瑜见落雨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反应激烈,也不禁松了口气,孕妇的情绪都比较暴躁,他本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见落雨并没有崩溃,也放下了心,将她搂进怀里,吻上发顶,喃喃的说:“她没事了,还活着……会好好活下去的,你现在的任务是照顾好我们的宝宝,恩?”
哭够了的落雨在君籽瑜怀中点了点头,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抿紧唇。
“谁伤了她?”
君籽瑜顿了一下,双眼扫想夜,夜抬起头,冷然回道:“四爷传话来,说妙手神医从刑具上判定,是南越宫廷……”
“南越?”君籽瑜双眉蹙了起来,这可真是怪事……南越与沈心柔有仇?还是……难道又是一个误会?把心柔当成了落雨?毕竟,落雨与挪云有过节……
挥了挥手,让夜退了下去,君籽瑜抱起落雨坐到桌前,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勺,送到落雨嘴边,落雨抿了抿唇,并不张口,只是犀利的眼睛因红肿而掩去了风采。
“南越伤的心柔?”
君籽瑜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落雨更有资格知道,所以,君籽瑜也不再掩饰,只是落雨口中的冷然让他微微有些不舒服,他不希望他的小雨身上有恨……
将那一勺热粥再次碰上落雨的唇,君籽瑜面色坚定:“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落雨不再拒绝,张口将热粥吞了下去,但面上的冰冷却越聚越浓。
皇后出宫去照顾君籽琪了,皇帝一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该死的小子气跑了自己的媳妇,这个时候把自己锁在府里半死不活,老大不小了还让他的母后去照顾……成何体统?!
皇帝越想越气,猛然,胸口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冲了上来,皇帝狠狠地皱眉,按压着胸口的手更用力了几分,仿佛要把那股腥甜给压下去一般。
许久,皇帝才喘上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了松,这样的状况已经三年了……这段时间病发得更是频繁,今日怕是怒急攻心了……
两指捏上鼻骨,皇帝颇有些烦恼,一丝精光闪过,骤然腾起的杀气让他整个气息都如初出阎罗的冥王,煞气得很。
四年的症状了,之前自己一直都好好的……三年前是南越前来大祈朝贺,顺便将挪云献给了他,他本不欲碰那个女人,只是当晚与皇后有些争执,便一气之下入了挪云的寝殿,没想到挪云竟然说出了他和皇后的的秘密……并以此为要挟,求在后宫里的一席之地……那道圣旨是他心里的结,他永远都忘不了父皇当年下旨时的狠绝和残暴……一旦圣旨重现朝堂,当初追随他父皇的那些个老家伙必然要他废了皇后……无奈,他不得已妥协,破了挪云的身子,并封她为贵人,可,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自己的身子便出了些毛病,本来他怎么也不会再碰她第二次的,可,不晓得怎么回事,就如上瘾一般,他竟对她的身体有些欲罢不能了,曾经狠过心一个月没有与她同房,便有了这时不时吐血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