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锦手举帅印,对着赖文昌大喝:“赖监军以下犯上,诅咒将军此为一罪;事实不明,扰乱军心此为二罪!来人,给我压进牢房,严加看管!等将军回来,赖文昌生死再做定夺。”
说罢,两名副将便架起赖文昌朝帐外走去,不顾他的大喊大叫,而他所带来的人也三下五除二的被制服了,一一带进了牢房。
心柔长舒了一口气,司承锦连忙名人将心柔扶回了营帐。
看着身后为她梳妆的楹儿,心柔眼中晦涩不明,让本来梳好了发髻等着讨赏的楹儿吓了一跳,不安的看着镜中一直盯着她的心柔。
心柔垂眸,秀眉狠狠地皱在一起,按理说,她不该让楹儿冒险,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楹儿了。
下定决心,心柔将梳妆柜里君籽琪买给她的仅有的几盒水粉胭脂扒了出来,小心的将上面的脂粉挑出来,放在一边,露出下面金属的夹层,心柔又将金疮药和一些解毒的药丸塞在几个小盒子的夹层里,然后才将胭脂放进去,来回晃了晃,直到确认金属夹层里面的药膏药丸不会掉出来,这才转身,郑重的看向楹儿。
“楹儿,我现在只能相信你……”
楹儿有些害怕,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心柔欣慰的笑了一下,拉着楹儿进了屏风后面的内间,轻声说:“我怀疑将军受伤了,被困在什么地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但已经三天了他还没有回来,事情肯定很严重,楹儿,我知道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但,我没有办法,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去……”心柔顿了顿,看着渐渐镇定下来的楹儿,心柔又觉得有些内疚。
“啊啊……”楹儿张着小嘴回应着,坚定的眼神安抚着心柔有些慌乱的心。
“好楹儿……你带上这些东西,下午,我安排曹妈跟王叔赶车出去买菜,你随他们一起去,先到罗成,找家右后门的铺子,打点人家一些碎银子,换了衣衫,买匹马,朝壶子口去,三天前将军应该是在哪里失踪的,找到将军,将他安全带回来……不管是死是活……”
楹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紧紧地抓着心柔的手。
“这些盒子里外面是胭脂,里面是金疮药和解毒丸,记住,不能让别人发现,不管是赖文昌的人还是匈奴人肯定都在找将军,你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罗城里估计已经布满奸细了,一定要小心行事……”
说话间,心柔已经扯了一块方布,将几个盒子全放了进去,打了个死结,才放到楹儿手中。
剩下的时间里,心柔有对楹儿交代了好多事情,楹儿认真地听着,毕竟只有十六岁,心柔不放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吃过午饭,心柔拉着楹儿去了马场,临时抱佛脚,花了一个时辰将当初君籽琪教自己骑马时讲述的基本要领全都告诉了楹儿。
下午,心柔站在营门口目送着楹儿坐着马车远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知道此去到底能不能成功,但她要赌,尽管输不起……
将军帐里,司承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心柔,不晓得要说什么好。
“沈姑娘……楹儿那小丫头才多大……你怎么能……”
“老将军,进的军营,这里就没有孩子,上了战场还可能是孩子吗?”
虽然心柔也担心,但她显然要比司承锦更冷静。
“我可以派一个士兵去……万一楹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心柔摇了摇头:“除了她,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魅儿……”
司承锦皱眉:“沈姑娘,她是将军的金卫,不可能害将军的。”
“任何人都可能背叛。”
司承锦顿住了,似乎第一次认识心柔,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温柔,偶尔调皮,喜欢和将军置气的小丫头,没想到啊……心思居然如此缜密……
“老将军放心,楹儿此去,失败只可能是没找到将军,不可能丢了性命。”
“你为何如此肯定?”司承锦不语,虽然对心柔命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前去匈奴军营附近寻找将军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毕竟自己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干等又不是个事儿。
心柔淡淡的笑了笑,并不答话。她自信,自有她自信的理由,虽然不能明了那些人的目的,但,她可以肯定,楹儿必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虽然不相信君籽琪死了,但心柔还是让每位将士都穿上了素衣,俗话说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没了君籽琪,群龙无首,要想打败匈奴,那就要胜到气势上。
大战当前,老将军司承锦临危受命,排兵布阵,虽然不及君籽琪的鬼才,但守营还是没有问题的,剩下的十四名副将,除了四名留守军营外,剩下的十名倾巢而出,追随司承锦上了战场。
心柔伤势未愈,司承锦强行将她禁在将军帐里,不准她随军出战,心柔心里急得要死,奈何奉命看守她的赵子清是个榆木疙瘩,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听着帐外集结的号角,心柔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转个不停。
“赵子清,你进来!”心柔一声大喊,门外的身影立刻跑了进来。
心柔看着眼前脸色黝黑,正气昂然的小伙子,有些生气。
“我要出去!”
“老将军说……”
“老将军老将军!你眼里只有老将军!”心柔气氛的大喊,赵子清吓得有些愣怔,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心柔。
“可是,老……”
“够了!”心柔从袖口中抽出匕首,将它对准赵子清,威胁道:“让我出去,不然……”
“沈姑娘,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放你出去,你身上伤未好,老将军这也是为你好。”赵子清丝毫不惧怕心柔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
“你!”心柔一个气愤,反手将匕首抵到了自己脖子上,一道血痕顺着光亮的刀身滑了下来。
这下,赵子清慌了手脚,连忙阻止:“沈姑娘……你别这样……”
“放我出去!”心柔气红了眼睛,狠狠地威胁。
赵子清别无他法,知道心柔是铁了心的要出去,只得慢慢的朝后移,寻找机会夺下心柔手里的匕首。
但心柔岂能如他所愿,一直都正对着赵子清,直到退出去很远,确定赵子清不可能抓到自己了,这才放下匕首,转身狂奔。
混乱的马蹄声使整个军营都沸腾了,颤抖的大地发出隆隆的响声。三军将士一身麻衣罩着盔甲,每人额前勒了一条白布,红通的双眼闪着一股复仇的光芒。
“将士们!”司承锦站在将军台上,看着身前庞大的军队,心头是一股说不出的疼痛,“将军,生死不明!是被阴险狡诈的匈奴人骗到壶子口的,他们用杀死蓉怡郡主的消息诱将军进入埋伏,如此不耻的行为,枉为一个军人!”
司承锦愤怒的大喊着,底下三军将士一片寂静,但那明显咬紧的下颌昭示着他们的愤怒。
“报仇!”不知谁一声大喊,紧接着连成了一片,全军都陷入了一种复仇的疯狂之中。
“老将军!”台下,一道娇喝吸引了司承锦的注意,看着远远跑过来的心柔愣了一下,匆忙间就要跳下将军台,不料,心柔却一个箭步站了上去,伸手利索的不像个大家闺秀,倒像个江湖女侠。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司承锦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生气的看着心柔。
心柔不语,只是转身看向底下的将士,一股豪情自心底升起。
“将士们!将军会回来的!”
“回来!回来!回来!……”下面一片应和,激荡的声音传承了千里。
忽的,心柔转身在司承锦面前跪下,仰起头:“老将军!请带心柔一起上战场!心柔不会武艺,但心柔可以当个鼓手!心柔可以为三军将士击鼓助威!心柔会使最大的劲儿敲鼓,让远处的将军也听到,知道我们在抵抗!知道我们在等他回来……”
泪水溢满了心柔的眼眶再滑下来,心柔却一眨也不眨眼的看向司承锦,那份坚决,倔强让司承锦钦佩,也心疼。
“沈姑娘……”司承锦伸手去扶心柔,但心柔固执的不肯起来。无奈,司承锦只得点头答应了心柔,将心柔从地上扶了起来,这时有人为心柔拿来了麻衣白布,心柔咬着下唇,看着那刺眼的白色,心里如针扎了一般疼。
缓缓地穿上麻衣,将白色的布条在额前勒紧,君籽琪,我不会让你的守护付诸东流的,我要走你还未走完的路,守护你所守护的三军将士,保住你的……家……
“出发!”司承锦一声大喝,三军将士整装出发。
正午的太阳耀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心柔回首望着身后的军营,她在这里和君籽琪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真是个冷酷霸道的男人……却,让她不知不觉间丢了心……
还有出发寻找君籽琪的楹儿……小丫头一定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