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心的跟在君籽瑜身后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回头去看落雨的脸色。
小丫待君籽瑜走后,急忙奔进了屋,将落雨抱进了怀里,搀扶着她站了起来,看着肿的小山一般高的脸,小丫心疼极了,将落雨扶到床上,看着她无神的躺着,小丫拿着浸湿了的毛巾将落雨嘴边的血迹擦去。
“姑娘……你何苦呢……”小丫拉着落雨的手,咬着下唇。
落雨不声不响,只是盯着床顶发呆,泪水蓄满了流出来,再蓄满,在流出来……
小丫无奈,只得起身去收拾那一屋子的狼籍,待回来时,见落雨已闭上了眼睛,只是,那眼角不断落下的泪依旧没有断。
第二日,君籽瑜将书房也搬回了藏峰阁,一连多天都没有再踏进过兮洛园,只是王府里时不时传来的清脆笑声告诉落雨,“她”很快乐,或许是得到了丈夫的宠爱,所以,她的笑声里多了一丝甜蜜,多了一点张扬……
一晃,又半个月过去了,落雨昨天接到了心柔的信,要她今晚到青楚馆来,看看她的“才女”们的首演。
落雨看着那封言词调皮的信,十多天来的阴郁扫去了大半,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
她的柔柔,呵,她的妹妹啊……
“姑娘,这是午膳,您是要在这用?还是到屋里?”
落雨转身,看着身后一脸敬畏的小丫鬟叹了口气,这个女孩是君籽瑜第二天派过来的,说是给小丫打个帮手,其实是为了监视她,怕她真的一走了之……
“就在这吧。”落雨在石凳上坐下了,眼睛依旧不离那封被她看了千百遍的信,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却很真实。
“姑娘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说话间,小丫迈着步子踏进了门,看到落雨的样子,心里轻松了不少,直到看到落雨手里的信,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都看了百八十遍了,还看不够呀?”
“柔柔写的,我怎么看得够?”
“行了,看够看不够也要吃饭啊。”
小丫不由分说的将落雨手里的信给夺了过去,压在一旁的石凳上,却似乎“不小心”将正面朝上了。
落雨不依,却抵不过小丫,只得埋头吃饭。
小丫一边给落雨挑着菜,一边拿眼角斜着一旁的小丫鬟,只见她悄悄地瞥着那封信,一副好奇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去看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好笑,只得抿着唇,害怕笑声溢出来。
用了膳,小丫鬟收了盘子便朝外走去,一出院门,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一个随手抓来的小丫鬟之后,便疾步朝藏峰阁走去。
小丫眼看着她进了院门,低低笑出了声,这才折身回了兮洛园。
“王妃……”小丫鬟刚一进院门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桌旁,朝着不远处书房张望的李晓兰,慌忙地身行礼。
李晓兰回头,皱了皱眉,这个丫头是兮洛园里的,到藏峰阁干什么?
“你到这干什么?”晓兰歪着头,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
“奴婢来给王爷报信。”小丫鬟沉思着想了想,才说出口,王爷只叫她随时把兮洛园里姑娘的情况报给他,也没说要瞒着王妃。
“报什么信呀?”晓兰依旧好奇不已的样子,但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让小丫鬟看了都禁不住放下戒心。
“哦,是沈姑娘的事。”
“沈姑娘病了?”说话间,晓兰已是急的站了起来,就要朝兮洛园去,却被小丫鬟拉住了。
“不是,沈姑娘没病,只是接了封信。”
“信?给王爷的?这可怎么办呀?王爷现在不在,刚出去……”晓兰一脸的懊恼,小丫鬟一听,也皱起了眉。
“事情重要吗?不然,本妃找人去请王爷回来。”
“不,也不算重要,就是沈姑娘的妹妹来了封信,也不是给王爷的,好像是要沈姑娘今晚到青楚馆去,说是看什么东西……奴婢也没瞧清楚,只是王爷说沈姑娘的事得随时报给王爷,奴婢这才来的,既然王爷不在,那奴婢晚会儿再来吧。”
晓兰沉思了一下,颇为无奈的说:“那也只有这样了,你先回去吧,王爷回来了,我找人去喊你。”
小丫鬟连忙谢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李晓兰已收起了天真烂漫的小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阴暗。
看来恭王爷还是没能忘记那个贱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转身,李晓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正在忙着打扫的喜儿,露出了懒懒的笑意,伸手拂过窗台上一盆开得正艳的金色秋菊,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喜儿,今天天气好的很,把本妃的金菊搬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晒晒太阳。”
喜儿有些疑惑,让金菊晒太阳?!只是,自己是个小丫鬟,虽然不明白,但也只能照办。
青楚馆里不到傍晚已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样子,门口两个梳了双髻的小丫鬟在四处分发着一条条白色的手绢,而且,身后的竹篮里还有好多,众人不解,纷纷上前询问。
“今晚我们青楚馆忧喜阁十钗登台亮相,这二百条帕子是给今晚最先进门的二百位客人的,可是我们尚秀姑娘的佳作。而且,今天登台的姑娘们手中也有一条锦帕,与这二百条之中的一条一模一样,若各位有幸得到这条锦帕,那今晚就可以与登台的姑娘共度一个春宵,而且分文不取!”
众人一听,不觉眼前一亮,再看那竹篮里的雪锦帕上,一朵朵姿态不同的花傲然怒放,有些竟是没见过。
“十钗都会什么呀?”人群里已有好事者忍不住出声挑衅了。
小丫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那叫嚣的灰衣男子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说:“歌舞,自不必说了,但就说一项,各位都知道刺绣吧,我们家姑娘可是一绝,双针刺绣,你们见过吗?双面绣,你们见过吗?哼,还有,百年女儿红,我家姑娘千杯不醉,上好的巫峰茶,我家姑娘只品一口,便能告诉你这茶,是出自哪里,是辰时摘得,还是卯时摘得,还有……”
小丫鬟一顿,看见众人都支愣着耳朵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啊……还有的,你们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众人不免有些叹气,不能听到答案,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随即都拿了一条锦帕准备进门,两个小丫鬟一时忙坏了。
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落雨一袭男装,手持摇扇,乌黑的发丝高高竖起,一副风力倜傥的公子模样在青楚馆门口站定,扬起的嘴角笑得尤为张扬,看的两个小丫鬟一愣。
落雨冲她俩友好的笑了笑便要随着众人进去,却刚到门槛儿,便被刚刚众人面前口若悬河的小丫鬟给拦下了。
落雨挑眉,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小丫鬟。
那女孩被她看得有些脸红,慌张的扯出身后竹篮里的手帕,就要递给落雨,落雨明了的笑了笑,从怀中抽出一条,冲着小丫鬟扬了扬,意思是:我已经有了。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愣住了,明明没有给他,他哪来的手帕?殊不知,心柔早有安排,再给落雨寄信的时候就已经送了一条手帕过去了,而且诡异的是,雪白的锦帕上绣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屋内,老鸨绘绘忙的头晕眼花,一面招呼着众人坐了,一面还要打发人看看心柔有什么需要。
老鸨刚与一名常客打完招呼,转身便看到了一袭男衣,悠闲踱步的落雨,愣了一下,下一刻,急忙上手拉住了落雨的手腕,将她带到二楼的一座雅间。
落雨不明所以地看向老鸨,只见老鸨转回身,有些怒气却又隐忍的样子,让落雨心里有些打鼓……他们……没仇吧?
“沈姑娘。”老鸨静了下心绪,强扯开一抹笑意,“您怎么在这?”
落雨大惊!这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的女人可真是火眼金睛啊,一下就看出来自己是女人?!还知道自己姓沈?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落雨很是敬佩的看着老鸨,自己这身打扮出来,连小丫都说,若不是与自己相识,趴会以为是哪家的风流公子了。
老鸨一阵气结:“沈姑娘,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现在不在后面给姑娘们帮忙化妆换衣,穿成这副模样在前厅晃荡什么?我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似是实在忍耐了好久,虽然老鸨用词还是十分含蓄,但不耐烦的语气已是冰山露角了。
落雨不禁失笑了……感情是把她当成心柔了,当即笑出了声。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心柔,我是她姐姐。你好,我叫落雨,沈落雨。”
老鸨惊愣在了原地,仔仔细细的盯着落雨看了好久,落雨微笑着任她打量,一把纸扇摇得虎虎生风,披在肩头的发丝随着风微微飘荡,很是添了几分君籽瑜的邪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