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洁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要不是一旁的宫女扶着,此刻的她应该已是瘫软在地了……
落雨淡淡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女子绝望中带笑的眼……转身,走了出去。
一队队的禁卫军撤出了慈安宫,原本肃杀的宫殿,只剩下一片凄凉……
“姐姐!”挪洁屈身上前,呢喃的呼唤,挪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哭泣的女子粲然一笑:“不……记……报……仇……南……越……”
几个字,耗尽了挪云全部的力气,挪洁害怕的轻摇着挪云的肩头:“别睡,别睡,求你了……姐姐……”
“冽野……冽……野……”忽然,女子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望着空中虚幻的人影,轻轻的抬起了手……想要触摸……
最终……还是碎了,眼前的幻象碎得一塌糊涂,挪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滴泪流了出来,临死,也没有求的一个希望……
手,猝然掉了下去,如杏的美眸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啊!”
宫外,落雨的脚步顿了顿,心口有些疼痛,一墙之隔的殿内发出的凄惨哭喊让她也忍不住的落下了泪,但,死攥的双手显示着自己的决心,抬起头,迈起了坚决的步子,不回头,做了,她从不后悔。
蝶谷里,穿着花衣的燕燕正坐在竹屋前的是板凳上绕着红头绳,身后,一袭粗布白衣的女子正有些纠结的摆弄着她不算太长的发丝,笨拙的将红绳绕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
“姐姐……好了没有啊?”燕燕苦着一张脸,她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就扎两个辫子,姐姐怎么弄了这么久?
“快好了……快了。”身后的女子也急出了一头的汗,想她从来都以心灵手巧的面目示人,怎么可能连个辫子都扎不好?!
唉……燕燕低头叹了口气,然,就这一下,脑袋上因为过于松散的头绳就这样滑溜溜的掉了下来,一边的碎辫子瞬间挣脱女子的手,毛茸茸的头发再次膨胀了起来……
女子无比挫败的耷拉下了双肩,燕燕有些歉疚的回头,一张小脸上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沈姑娘。”洞口,萧钧儒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心底泛起一丝平和,一丝柔软。
“师傅!”燕燕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萧钧儒奔了过去,手里还飘洒着两个红色的绳子。
将红绳递到萧钧儒眼前,晃了晃:“帮我扎头发,姐姐好笨哦……都快一个时辰了……”
“好。”萧钧儒点了点头,拉着她在之前的石凳上坐了,手上快速的翻飞,燕燕一头毛茸茸的碎发就这样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个干净利落。
发式虽不出众,但,还算俏皮,很适合燕燕。
白衣女子认真的看着萧钧儒的手法,心里则无比感叹,一个大男人的手,都比她灵巧,她还要不要活喽……
撇了撇嘴,女子起身,很不雅的拍打着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别扭的说:“这不是我的长项。”
燕燕低垂着小脑袋,偷偷的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女子,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又调皮的爬到萧钧儒的耳边轻轻说:“师傅……姐姐肯定是因为自己不会感到很丢脸……”
萧钧儒无奈而宠溺的摸了摸燕燕的头发,示意她出去玩,自己则起身走到女子身后,默默地注视了她一会,才淡淡的开口。
“他,还在外面……你,真的不打算见见他吗?”
女子的手顿了一下,疑惑的回头:“谁?”
萧钧儒叹了口气:“噬魂蛊已经解了,沈姑娘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说罢,又用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女子,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眼前的白衣女子,就是昏迷多日的心柔,如今虽然醒过来了,但脸色依旧苍白。
闻此,心柔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呢?当初如此狠心的折磨她,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在他们的婚房里宠幸别的女人……如今又为何来此呢?
要见他吗?
萧钧儒微微叹了口气,将心柔的肩头轻轻的扳向他,对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孩子,他有着怜惜,有着爱护,不想看到她的愁眉不展。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在我看来,他是真的爱你,在你昏迷的时候,他曾应闯过雪洞,虽然有我的避寒药丸驱寒,但多少都会损害了他的身体……那日,你不见他,他便一直待在洞外,沈姑娘……你……”
心柔不待萧钧儒的话讲完,便兀自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是你不能明白的,当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针插在我指尖时……我害怕,害怕极了……我想他来救我,想要有个人来救我……可是,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那种噬心的疼痛……那种无力逃脱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萧钧儒点头,明白她当时的感受,也在心里为她心疼。
“但是……他没有及时赶到……也不能全怪他,不是吗?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受伤……或许,他当时有事,不在府中……”萧钧儒试图为君籽琪找个合理的借口,毕竟,眼前两人的感情如此深沉,明明是对鸳鸯,却彼此折磨……
“他在府中……他怎么可能不在……”心柔嘴角勾起苦笑,泪却在眼中不停的打着转儿,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夜,风雪交加的一夜。
“沈姑娘……”萧钧儒担忧的望着她。
“他不仅在,还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萧钧儒大惊,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若是如此,那便不值得原谅了……
“可那晚……是我们的新婚夜……而躺在新床上的……却是别人……”心柔努力地张大眼睛,但泪还是蓄满了流出来……倔强的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呜咽。
“不要哭。”心柔的话震惊了萧钧儒,修长的指轻轻的拨开心柔死咬的下唇。
心柔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任泪水肆虐他的衣衫。
“唉……”萧钧儒低叹一声,想起洞外已落了一身白雪的男人,心里忍不住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如果,你决定不原谅他,就告诉他,沈姑娘,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心柔抖了抖,告诉他?怎么告诉他?她现在……不知道见了他,自己会做什么……那个让她心痛失狂的男人。
燕燕悄悄地望了一下屋内的两人,看到心柔哭,燕燕也忍不住的撇了撇嘴,吸了吸小鼻子,挪动着身子,爬下了竹凳,朝着雪洞飞快的跑去。
君籽琪呆呆的站在洞外,不算暖和的锦衣已是落满了雪,透着丝丝寒气,当日处置了楹儿,他便重新回到了这里,听到心柔醒来的消息后,一股巨大的喜悦迎面冲击着他,然,萧钧儒传出的话却让他当头一瓢冷水,在这里,一站,就是三天……她不愿见他……他的柔儿……不肯原谅他……
“哥哥……”一声稚嫩的童声撬开了君籽琪寒如冰雪的心,结满霜的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低头,看到眼前水嫩的小脸,君籽琪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燕燕……”沙哑的嗓音仿佛干涸了很久的河道,撕扯着人的耳膜,燕燕红了一双大眼睛,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蹲下身来。
君籽琪站了三天,双腿僵硬的仿佛再也不能打弯一般,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艰难的蹲下了身子。
燕燕一双小手轻轻的将君籽琪身上的积雪拍掉,但那结了冰的锦衣却硬邦邦的铬在他的身上,燕燕看着君籽琪发紫的唇瓣,大眼睛里涌上了泪水,在小衣衫里翻找了一下,把一颗碧绿的药丸拿了出来,塞到了君籽琪的口中,入口即化,一股幽幽的香气带着苦涩的味道让君籽琪稍一愣怔,但下一刻又无奈的笑了……燕燕是想告诉他……柔儿还是不肯见他吗?
“哥哥……”燕燕小胳膊环上君籽琪的脖子,小脸蹭着他冰冷的脸庞,徒劳的想要温暖他快要冻僵的身子。
“燕燕……”突地,头顶上熟悉的男音响起,燕燕愕然回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挣开君籽琪,飞快的朝着萧钧儒奔了过去,却错开他投到了心柔的怀中,两手拉着心柔的衣摆,呜咽着道:“姐姐……你就原谅哥哥吧……姐姐……”
心柔有些无措,低着头不敢去看不远处正站起身,用火热的视线注视着她的男人。
萧钧儒将燕燕一把抱了起来,有些严肃的低喝着让她别闹,有一边用眼神示意心柔好好解决,这才转身抱着燕燕走进了雪洞。
一时间冰雪覆盖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人,火热激动的男人和无措逃避的女人……
“柔儿……”君籽琪沙哑的嗓音让心柔狠狠皱眉,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襟,明明恨他,为何还会为他受的苦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