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隔着牢门与她对望,漆黑的眼中闪着深沉的光,许久,落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对着跟随而来的牢头命令:“给本宫把人带出来。”
牢头哆嗦了一下,赶忙上前将牢门打开,随后两名侍卫将女子拉出了牢房。
落雨觑了一眼女子完好无损的白衣,心中明了,君籽瑜根本就没上刑。
女子怒瞪着星眸,大声尖叫:“你们干什么?!放手!皇上都不敢动我!你们干什么?”
“绑上。”落雨嘴角冷笑,南越的女人,呵,我倒要看看有多难搞定。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我可是南越刑部侍郎的女儿!你们敢这么对我?!”
女子尖利的叫喊声在大牢里响彻,但其中的恐惧让人一目了然,但,侍卫却因她的话而有些畏缩。
“不要拿着南越的官衔来大祈耍威风,我沈落雨不吃这一套!绑上!”
一声厉喝,盖过了女人的尖叫,牢头一个眼神示意,架着女子的两名侍卫慌忙将女子用锁链绑在了墙上。
“你到底是谁?!”女子被绑住了仍然不死心的挣扎。
落雨皱眉,如此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担当下毒的大任?
“看看我的衣服,再看看我的身材,你会猜不出我是谁?”落雨嘲讽的语气露出明显的不屑。
女子语塞,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个孕妇,而敢进入这里的也恐怕只有那个女人才有胆量和权力——瑜贵妃沈落雨。
“瑜贵妃?”女子惊惧的喘着气,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认出来了?时间长了点,不过,还不是无药可救。”落雨在小丫搬来的凳子上坐了,姿态优雅,像是审视着自己到手的猎物,不急不慢……
“说吧,咱们也不用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兴许你还能少受点苦。”
女子抿紧了唇,连下眉眼不吭声。
落雨讽刺的挑眉,冷笑:“还挺硬,我告诉你,我不是君籽瑜,他不对你下手,不见得我不会……我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姐姐,你们伤害了我的家人,我至死都不会放过你们的。”落雨的话很轻,却透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机,让小丫都有些震惊。
然,女子只是咬了咬下唇,依旧不言不语。
“那把匕首来。”落雨耗完了耐性,站起身,强大的气压让被缚的女子止不住的颤抖,猛烈的摇头。
“不要,不要……”
牢头恭敬地递上一把炫黑色的匕首,落雨满意的来回抚摸着刀刃,回头对小丫吩咐:“搬坛子烈酒来,不然伤口感染了可是会死人的。”
小丫隐忍着笑意,点头出去了,看来她家这位姑娘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墙上的女子早已吓哭了,面对众多的刑具,惨白了脸。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落雨面无表情,身上的冷气冻伤了所有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女子哀求着,要不是有铁链拉着,此时怕是已经滑到地上了……
“告诉我,你的毒是哪来的?以你的胆色,干不出这样的事,说吧,你身后的人是谁?”落雨靠近她,在女子耳边轻柔的问,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却让女子毛骨悚然,因为那锋利的匕首正对着她的眼球。
女子咽了咽口水,秉着呼吸,泪痕未干的小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像她这种大家闺秀,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我,我不能说……”女子被吓得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不敢说出背后之人的名字。
落于眼中寒光一闪,匕首毫不留情的画在了女子的脸上。
“啊!”女子大喊,泪水涌得更凶了,流过伤口如蜂蜇了一般钻心的疼。
落雨退离她,高高在上的冷兜着:“还嘴硬吗?”
伸手,修长的指沾进酒坛,浓郁的酒气充斥鼻尖,落雨嘴角淡笑,将手慢慢的靠近女子被划伤的脸。
女子将头死死地靠在墙上,企图躲过落雨的指尖,但,被铁链锁着,还能躲到哪里去?当酒精沾上伤口时,女子痛苦的弯下腰,连连求饶:“不要啊……求求你……我说,我说……”
落雨收回了手,却不离她太远。
“是挪云太妃……她说,药烈性不强,只是给大祈皇上一个警告……”女子颤巍巍的把话说完,努力的想把身子缩起来。
“有证据吗?”落雨脸色难看,挪云!又是你!欺负皇后也就算了,居然敢算到我头上来?!都已经被封为太妃了,难不成还想控制籽瑜?
“没,没有……”女子瞬间抬头,呢喃着,一副恍然醒悟的样子。
落雨皱眉,真是个白痴……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挥了挥手,落雨让牢头重新把她带回到牢里锁起来,审了半天,自己也累了,小丫扶着她,一行人出了大牢。
可,刚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扯了过去,头顶一声暴喝:“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你是个孕妇!到底有没有自觉性?!”
落雨抗拒的推开禁锢着自己的男人,男人也不敢过劲儿的使力,只得眼看着落雨挣脱出来。
君籽瑜黑了一张脸,隐隐头上还冒着烟,大冬天的冒烟……看来是跑过来的……
但此时,落雨不想同他讲一个字,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扭身超前走。
君籽瑜愣了一下,压了压火气,紧跟上落雨。
挪云……落雨微微眯了眼,既然你要玩,那本姑娘就陪陪你……
永泰寺里,前皇后单玉儿依旧一袭青衣,挽起的青丝已露出了丝丝华发,清瘦的脸颊似乎微微丰腴了一些,原本清冷的神色也多了一丝温暖,虽然很淡,却不再拒人千里之外。
而永泰寺的厢房里,一袭白衣似雪的男人正愣愣得望着院中的身影,绝顶的无奈让他几乎抓狂,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待在这座尼姑庵里一个多月了,可玉儿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整天与她相望却形同陌路,不能同她说话,不能抱着她……这样的折磨让他疯狂。
压了压心中的烦闷,祈宗帝强扯起自认温柔的笑脸,希望今天可以将他们冰冷的关系改善一下……
“玉儿……”祈宗帝步出房门,清晨还未出现阳光,天际的鱼肚白虽泛着亮,但寒冷刺骨的风却依旧没有温度。
前皇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他可真坚持,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要来同她讲话,虽然她都是以冷脸相对,甚至冷言冷语,但他却没有放弃。
“施主。”前皇后停下手中的活,静静地抬头看他。
祈宗帝一阵兴奋,脸上是忍不住的神采,以往,玉儿不是不言不语,就是冷着脸,除非他一个劲儿的说个没完,她才会不耐烦的打断。今天居然肯开口应话,也没有冰冷的面孔,祈宗帝怎能不兴奋。
“玉儿,你肯跟我说话了?”祈宗帝一个兴奋拉上她的手,单玉儿皱眉,挣扎着将手抽了回来。
祈宗帝慌张的收回手,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偷偷看着单玉儿的脸色,当看到她皱眉的样子时,微微有些委屈。
“玉儿……我……”祈宗帝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的妻子对他冷言冷语,这让他很挫败,也很伤心……但,却不怨恨她,毕竟是他太对不起她……
“天凉,施主注意些。”单玉儿垂头,转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却让祈宗帝心中一个月来的阴霾散了开去。
“好!”看着远去的背影,祈宗帝愣了好久,直到那抹身影快要消失了,才反应过来,大声的答应着,之后,脸上漾起了笑容,明艳的让人温暖。
晨起做过功课之后,主持将单玉儿喊住了,单玉儿不解,但依旧安静的坐在了团蒲上,静静的等待着聆听主持的教诲。
“净空,你来寺里已有近两个月了,可有何体悟?”主持了无师太手里持着念珠,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褶皱,但一双明净的眼睛却透露出无边的清明和睿智。
“大师,净空心平静了很多,没了往日的浮华。”单玉儿应实而答。
了无师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的心里,尘缘并未放下,只是你选择了远离。永泰寺还是永泰寺,不管天龙是否洒下金辉,它都不会改变一砖一瓦。”
单玉儿心里微颤,她的变化真的有这么明显吗?是的,初来永泰寺时,她是抱了灰死的心而来,甚至在第二天曾悬梁自尽,幸得主持搭救,后得了无师太点化,才放弃了轻声的念头,但死灰的心并未因此复燃,直到他的到来……虽然她先见他时冰冷以待,伤足了他的心,但,看到他的坚持……心里有莫名的柔软了起来……难道,她还在想着他?
“净空……无话可说……”单玉儿垂下头,在睿智的老师太眼中,撒谎显然是不明智的,也是不恭敬的。
“逃不脱的逃不脱,躲不过的躲不过……天命,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