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籽琪猛地回魂,咬牙切齿:“是谁?”
是谁?伤了他的柔儿!他会将他们碎尸万段的!
“我只能从刑具上判断,是出自南越宫廷……”
“南越!”君籽琪狠狠的咬牙,心中被愤怒填满,恨不得此时率千军万马踏平南越……
萧钧儒点了点头,静默不语看了君籽琪一眼,转身离开了,他必须给他时间,让君籽琪自己想清楚。
就这样,从正午到黄昏,君籽琪整整坐了三个时辰,寒气散尽,他身上的衣服被雪霜浸透,湿嗒嗒地往下滴着水,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心柔的房间,心里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查找凶手,不仅为心柔报仇,还要找到蛊毒的解药……但,他舍不得离开……
“豫王爷……豫王府来人了,在洞外。”萧钧儒看着依旧呆坐的君籽琪,无奈的摇头。
“知道了。”冷漠的声音混着寒冰,起身,掩去了哀痛的脸上只剩下苍白。
他,该走了……尽管舍不得,但,他得为他的柔儿讨回公道,保住性命……
服了萧钧儒的药丸,君籽琪大步朝着雪洞走去,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洞外,麟瑞一脸肃容的看着渐渐出来的君籽琪,看着他疲惫苍白的脸色,眼中闪了闪,抿了抿唇,才上前跪下。
“王爷,楹儿……有孕了……”
豫王府里,楹儿斜斜的靠在廊檐下,冬日的雪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冻红了女子一双小手。楹儿低头看着稍稍有些僵硬的手,泪盈满了眼眶……记得半年前,心柔曾将这双手捂进自己的手中,温暖着,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她……有多幸福,多……温暖……
滚烫的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到雪地里,砸出了一个温热的小坑,常常的睫毛抖动着,最终还是承受不住那伤心的重量……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得楹儿一个战栗,恐惧的盯着门口处煞神一般冷峻着容颜的君籽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君籽琪看着楹儿一脸的无辜,气得浑身发抖。
一步步的朝她走过去,带着能冻死人的冷气,将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又降了温……
楹儿咽了咽口水,脸上的泪痕都未来得及擦干,便猛地站起身朝屋里跑去。
但,君籽琪还是快她一步,将那扇门抵住,任楹儿怎么用力都合不上……
君籽琪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楹儿的脸,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隐在了阴影里,只留下嘴角嗜血的笑意。
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上楹儿的脖颈,慢慢收力,看着她渐渐的呼吸困难,君籽琪心里一丝恨意拢起,嘴角隐去笑容,换上狰狞的表情。
“你怀孕了?”
轻轻的语气让楹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恐惧的泪被逼了出来……猛烈的摇着头……
呼吸越来越淡薄,楹儿脸色涨得青紫大张着小嘴,徒劳的努力呼吸……
“王爷!”随后而到的麟瑞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从没见过君籽琪如此嗜血的模样,慌张得上去阻拦……
但君籽琪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必须拿掉那个孩子……连带这个女人,不然,不然他的柔儿回来,肯定会伤心的……
眼看着楹儿瞳孔都有些涣散,麟瑞急出了一头冷汗,楹儿肚子里的毕竟是王爷的孩子,那是长子……
“王爷,你若杀了楹儿,沈姑娘会怨你的……”
“不会的!我要杀了她,不然柔儿回来了会伤心的……滚!”
君籽琪只是死盯着楹儿,看都不看麟瑞一眼。
“王爷!沈姑娘可是把楹儿当妹妹的……你若杀了她……”
然,麟瑞还未说完,君籽琪便放了手,颓丧的面容满是凄凉的笑……
麟瑞赶忙将倒下去的楹儿抱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
“妹妹……你可知……柔儿就是被她这个妹妹算计的……柔儿对她那么好!好的连我都嫉妒!可她呢?!她呢?!”
君籽琪冲着麟瑞大吼,但昏迷的楹儿却运动都不动……
麟瑞神色复杂,但依然坚持:“王爷……没有证据的……”
君籽琪浑身一凛,冷笑连连……证据?他要杀人何时要过证据?若人人都要证据,那那些被他杀死在战场的人气不死的冤枉?
“麟瑞,你问一个杀人魔要证据?”
君籽琪阴枭的望着麟瑞,握紧的双拳昭显着他的愤怒,连他的好兄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要为了女人来跟他反目吗?先是傲……现在是麟瑞……
“王爷……我……楹儿怀着的毕竟是王爷的骨肉……”麟瑞苦口婆心,却不知这正是君籽琪心中的刺,扎的他痛彻心扉……
“闭嘴!那不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要他的!不会!”
君籽琪转身出了门,麟瑞不明所以,但暂时缓了口气,将楹儿抱到了床上,轻轻的覆上棉被,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拳我了起来,但他却毫无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沈姑娘?她对你那么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麟瑞将头埋进了厚重的棉被中,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滚出去!”
门口,君籽琪看着麟瑞,毫无感情的说道,语气冰冷。
“王爷?!”麟瑞惊了一下,没想到君籽琪还会去而复返,慌忙站起了身,然,看到门口的阵势后白了脸。
君籽琪轻轻的挥了挥手,两名王府禁军上前,降目瞪口呆的麟瑞给架了出去,不费丝毫的力气。
君籽琪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熬好的汤药,走到床边,眼眸烧的通红,抿紧了唇,不要怪他狠心,这个孩子……不能留……虽然是自己的……但……他留不得……
掰开楹儿紧咬的牙关,君籽琪将那一碗浓黑的药汁倒进了她的口中……
楹儿呼吸不畅,狠狠地呛了一大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挣扎着推开君籽琪,趴在床边呕吐了起来,但,还是有一部分药入了她的口。
楹儿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君籽琪的双眼迷蒙又恐惧……这个男人……真的下的去手……
“把她拉到后院,看着她……不准踏出一步!”说罢,君籽琪转身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留恋……
“王爷!”院中,麟瑞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君籽琪,“楹儿……楹儿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女人!那孩子更是无辜……王爷!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君籽琪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言语,更没有表情。
“王爷可以将柳妃和舞娘留下,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楹儿!”
后院……那是会死人的……那里连床被子都没有……麟瑞心痛的大吼。
“因为她们没有伤害过柔儿……”淡淡的一句,君籽琪将麟瑞的不敢和怒火统统浇了下去。
他爱着楹儿,正如王爷爱着沈姑娘一样……浓烈的不想自己的爱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楹儿,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
麟瑞沉默不语,连君籽琪走出去都没有回神……
永泰寺里,悠远的钟声低鸣,纷扬的大雪早已覆盖了整个青石地板,不算厚重的棉衣穿在皇后身上,显得有些单薄,盛德皇后单玉儿褪去了繁华的身份,正手持一把几乎掉了所有叶子的破扫帚,打扫着庭院里的积雪。
突然,寺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带着几分红尘的气息,吹散了一地的雪白。然而,她却没有抬头。
“玉儿……”祈宗帝君冽野看着近在眼前的妻子,一阵激动,他终于拜托了一切,没了繁杂的事物,没了担忧的国情,没了南越的威胁,终于可以在他仅剩的半年寿命的时间里陪着她此生挚爱的妻子……
单玉儿微微顿了顿手,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扫起了地,仿佛与外界尘世隔缘……
“玉儿……朕……朕来了……”皇帝压抑着满腔的悸动,轻轻走上前,握住了她冻得通红的手,狠狠地拧眉。
“该死!怎么这么凉?!”
低声咒骂着,祈宗帝迫不及待的揉搓着皇后的手,只是,她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任凭眼前的男人暗自焦急。
“施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玉儿,施主怕是认错人了……”
清清淡淡的语气在祈宗帝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呆呆的停下了手,看着青衣灰袍的女子,断了的发丝被整齐的束在头顶,原本清丽绝色的面容如今瘦的让人怜惜,凹陷的脸颊没了往日的风采,但多了一份沉静。
“玉儿……”祈宗帝呢喃着,强扯起一抹笑容,颤抖着抓起皇后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是朕啊……朕……你,你不认识我了?”
皇后别开眼,不去看那张让她爱了一辈子又恨了一辈子的脸,英俊的却沧桑的让她心疼得脸。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心,早在圣旨下达的时候就死了……如今又何苦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