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相府?”
陈启没听过这地方,不过想想这名字,在结合方逸后面话里的“包相”和“范相”,陈启大致的就能猜到这是唐国两位宰相处理正午的地方。
“为什么不去御书房待着,反而去内相府?”陈启有些不解。
皇帝自己待着的地方总不可能还没内相府凉快!
方逸脸上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有些坐不住,和父皇待在一块,动来动去的,免不了又要被训!”
虽然只是和方逸“重逢”了两天,但方逸在自己面前不做作,自己也很轻松的就了解了他的性子……确实算的上是活泼了。
“羡慕铃音和水镜啊!”方逸感叹一声,“再怎么闹,父皇都是笑呵呵的样子,拔父皇的胡须都没事……”
陈启感觉到空气中有些酸意,但没说出口,倒是方逸口中的“铃音”、“水镜”两个名字应该就是小皇女了。
“轻语在父皇旁边一坐,我就不敢凑过去。”方逸双手捂脸,而后连带着脸皮向下拉动,做了个鬼脸,“轻语太安静了,总是把我衬托出来……”
看来内相府不捣乱应该指的是不捣大乱……陈启心中有了计较,笑着安慰道,“陛下已经任由你在内相府待着,已经对你很好了。”
“那是!”说到这个,方逸一脸的骄傲,“大哥、二哥两人可是被禁止进入内相府的,当初礼部和户部的事可把父皇气得不轻!”
陈启笑呵呵的应和道:“那你不是就“受宠皇子方小逸”了吗?”
“那可是我小时候拼了命才换来的成果!”方逸意识到自己的下巴抬得有些高了,收了些许回来。
陈启:“???”
“母后怀我的时候不是遇刺动了胎气嘛……”方逸说这事的时候没半点不好意思,“我刚出生那几年,身子骨非常差!动不动就是一场大病,可把父皇和母后紧张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我就没了,然后就对我万分宠爱,什么都随我,结果长大了,身体好了,不过这性子也没改过来,父皇好像宠我宠习惯了,平时犯点错就是训训我,最多关我两天紧闭。”
牛啤牛啤……除此之外,陈启无话可说。
“那个……”陈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纠结了半天才感觉有些冒犯的问道:“轻语,铃音,水镜是公主吗?”
方逸点点头,“倒是忘了启哥你有些记忆没了……额,父皇的后宫人不是很多,子女也就不多,我没皇姐,就只有三个皇妹……轻语排第五,铃音和水镜是双生子,都是我亲妹妹。”
陈启明白,这里的亲妹妹指的是唐皇和皇后所出。
“铃音和水镜是在父皇的登记那年出生的,因为那年发生的事有点多,又是双生子,母后伤了元气,她们俩也有些先天不足……”方逸咬了一下嘴唇后继续道,“母后过世后,父皇就亲自带着铃音和水镜。”
又了解了一点皇家的事,陈启也就没再多问,毕竟自己属于臣,即便和方逸这个皇子的关系已经算是好得有些过分了,但度还是需要自己把控的。
陈启从韩管家的手上抽走了另一条干布,甩到方逸的身上,“你擦一擦吧,不然容易受风寒,到时候要是害得我被陛下罚,那我可就惨了。”
说完也没理会方逸,而是扭头向着韩管家问道:“韩叔,府里的银钱还多吗?”
韩文石有些不解,但还是按实回答:“侯爷在东都的朋友不多,平时的宴席能推就推了,一年到头也不需要送多少礼,侯府的银钱还算充裕。”
韩文石不光简单的回答了一下,而且还解释了一番。陈启点点头吩咐道:“那明天去买些冰回来吧,我想弄个凉快的……冰室。”
冰室?凉快?
韩文石有些不懂冰室怎么可以用凉快来形容,但偌大的侯府给他们自家唯一的少爷买些冰玩玩还是买的起的,只不过……
“启哥,现在卖冰的也就只有从我父皇那买冰走的那几家,不过那几家和陈叔的关系都太好……”韩文石还未说话,一旁擦完身子、套好短袖短裤的方逸说话了。
“行吧……”陈启只能这么应了一声……至于关系怎么不好,陈启没什么兴趣了解。
“那明天去给我多买些硝石回来。”陈启现在突然好想念前世的空调,不死心的这般吩咐道:“韩叔,劳烦你去多召集些工匠,再去买些透亮点的琉璃,给我找一个小屋子……不用大,四五个人能待的那种就行。”
硝石、琉璃……韩文石有些心疼钱,但还是转身离去了。还是那句话,平江侯府给自家唯一的少爷花得起钱!
而一旁的方逸看着转身离去的韩文石和重新躺下的陈启,竖起了大拇指,
“启哥,有钱啊!”
“你个皇子会没我有钱?”
“还真没有!”
“骗谁呢?”
“没骗你啊!我前些日子犯错了,被罚了些月钱。”
“……”
“就算没被罚,那也没你有钱,陈叔的家底可都是启哥你一个人的!”
“……”
“启哥~”
“干啥?”
“到时候冰室建好了,让我蹭蹭呗~”
……
这一夜,张泽宇踏着宵禁的钟鼓声回到了自家府上。
过了前堂,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高居六部之一的户部尚书张郸在一侧等着自己。
虽为父子,但张泽宇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位男人带给自己的,极为规矩的低头拱手道:“见过父亲。”
“嗯。”张郸先是应了声,而后才转过身子,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前这个嫡出的最小的儿子身上,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今日这个时辰才回来,去干了些什么事啊?”
“回父亲的话,泽宇今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和王骏、唐丘来往。”张泽宇低头回话道。
“嗯?”
张郸简简单单的一个带着语气的字,张泽宇却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往日自己也是和那些人来往,但今日回来的却迟了些,怕是发生了某些往日不曾有的事情,父亲因而有此声。
“今日在四君阁内遇见了四皇子和平江侯府的陈启,王骏和陈启有些矛盾,结果今天王骏有些被打脸了,拉着我们去金风楼喝酒。”说到金风楼的时候,张泽宇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见父亲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才心里松了口气……至于撒谎,他不敢的。
“四皇子……平江侯府吗?”张郸轻声的重复了一声,而后问道:“说说看,王骏怎么回事了?”
“王骏嘲笑陈启没有文采,结果陈启写了两道上联,我们都对不出来……”张泽宇继续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
而还未等张郸发出下一个疑问,张泽宇就开口继续说了下去,“那两道上联分别是‘三光日月星’和‘烟锁池塘柳’。”
张郸下意识的想要对出下联,却发现极为棘手,过了一会儿也没思路便放弃了,不由的感叹道:“张家的人还是不简单啊!”
张泽宇心中困惑陡升,但也不敢问,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张郸意识到有些失言了,挥挥手就让张泽宇下去了。
待张泽宇离去,张郸看着一旁小树阴影下的那片黑暗,不由的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以及那封让自己这群人抹掉桌上那个数字、改写成“八”的那封染着血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