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朴贾勇,初到西北省城时,乡愁对我来说不是一枚邮票,不是一盒故乡的泥土,不是由故乡来的旅人。
我只记得,那时的我是一只蜜蜂,一只在西北大地寻觅南方气息的蜜蜂。
这是1994年正月的傍晚。
我走在拖城的街头,天空飘舞着雪花,远山已被雪涂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色。
我一个人走着,路旁的梧桐树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雪花和灯光交织,温馨和寒冷交织,热闹和孤独交织。拖城的令人孤独的地方,就是让我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和与亲人的距离感。
一个人远离家乡的人,总是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善于发现乡音、乡食、乡人。我顺着街边往前走,一路寻找着那些把我养大的食物,“川菜、辣椒、火锅、米线、串串......”这样的字眼不停在我脑海闪过,我仔细寻找,然而眼前所见的几乎全是包子店、面店、和老菜馆。
百货商场的橱窗里有各式各样的鞋子、皮衣、围巾,有白色的、棕色的,也有花色的;大街上人潮涌动,弹吉他流浪歌手、手拉着手的情侣、戴着“上海牌”全钢防震手表的男人、脚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他们有节奏的从我身旁走过,那是让人春心荡漾的节奏。
在九十年代,西北的南方菜馆却少之又少,并且十家菜馆有七家做不出南方美食的味道。我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每看到一家南方菜馆我都会拿出胸前口袋里的纸和笔,把街名和店名写下来,以方便我下一次轻而易举的找到。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还是一只狼,一只只有一个目标的狼。
拖城夜里有晚风,缓缓的微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了,雪花从梧桐叶尖低落在我的嘴唇上,仿佛儿时我对母汁的吮吸。在商店外走着,微风有时会带来“掉渣烧饼”的味道、“煎饼果子”的味道、“兰州拉面”的味道,当然还有女人香水的味道。但我并不在意,我是一只口味独特的狼,我喜欢“百合花的味道”,其他的味道我都不喜。
同时,我也没有想过我会遇到“百合花的味道”,我是一直来自北半球热带高原的狼,百合花却一般出生在在北半球温带的高山或林下。我曾经用过很多方法去追寻,比如:“比萨斜塔抛苹果寻找法”、“联想寻找法”、“掘地三尺寻找法”,但是我并没有找到过。
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合翠”。
一只初生的牛犊,刚进单位,如果要想要站稳脚跟,不让人嫌弃,你必须拥有三要素:身份、关系、才华。前两者我并不具备,于是我开始不断开发自己的才华。
从刚进单位的第三周起,也是奶奶离世后的第一周起,我所有的闲暇都泡在了图书馆里。从文学到杂志、从历史到名人传记、从马克思到***、从列夫托尔斯泰到莎士比亚、从《简爱》到《朝花夕拾》......我知道,在社会上,有学问的人最后都不会是弱者。
那是1994年的3月23日,正值周末,我像往常在托城图书馆的书架前继续潜心研读外国古典文学。看书看到累了,我伸展脖子缓解肌肉酸痛,透过书架,我看到对面有个女子也在看古典文学的相关书籍。
这就是合翠,一位“神奇”的女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蓝色牛仔裤、黑色白领上衣,阳光从窗户爬进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闪耀着光泽。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孩儿,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小而精致的鼻子,薄薄的双唇如百合花瓣娇嫩欲滴,她的脸蛋皮肤细腻,细腻的皮肤泛着腮红。这是一位独特的,像百合花的女子,这是一朵产自哪里的百合花呢?但我还是暗示自己:要矜持!!!
那时的我面对女人是困难的,更别说敢去跟她聊天,小时候母亲总教育我不要偷看女人,而这一次,自己却被她所迷住了,这一看,足足三分钟。
突然,她合上了书,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没想到她发现了我,我手足无措,随口说了一句:“你好!”
她微笑着回答:“你好!”,转而又低下头继续看起书来。
她有着白白的牙齿,嘴角微微上扬,给人的心里无限暖意。
我暗示自己:“眼前的这位女人,一位散发着百合花香的女子,我一定要把她变成我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睡前我躺在床上,我反复问自己:你想去追求她吗?你确定这位女子是你想要的?如果你想追求她,既然你喜欢她,她就是一颗葡萄,你不去培养不好好孕育,那她肯定不是你的,先辈留下的《论持久战》你忘了吗?那就得有一个长远的狩猎计划——“狼计划”。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这是我工作后的第一个目标——合翠,我要娶这个美丽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再一次告诫自己:要矜持、要有计划、要按步骤行事。
我是一只狼,一只意志坚定的狼。你想知道我的“狼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