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原本以为鲍春来会特别感动,然后闪着泪花说些感谢大家的话,结果……
鲍春来飞速的扫了周围众人一眼,被他扫过的人都感觉自己刚刚是被一道什么射线给扫穿了身体一样,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
鲍春来朝常敏扬了扬下巴,说:“是不是还得许个愿,才能开灯?”
常敏被问得一愣,连忙点头说是。
鲍春来飞快的静默了几秒钟之后,用手将蜡烛扇灭了。
蜡烛灭了之后,灯是过了好几秒才开的,开灯的是常敏,其他学生都被鲍春来的操作给无语得不知所措。
常敏开了灯,嘀咕了一声,说:“不该是吹蜡烛吗?”
哪知道因为没人说话,她的声音格外清晰,鲍春来听见了,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是去吹蜡烛的话,我的唾液沫沾上去,大家还怎么吃。”
常敏:“……”
虽然无语,但常敏心里觉得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张罗着下一个环节。用眼神示意张伟他们几个拿出生日礼物。
有心的学生已经拿出手机外放着生日快乐的曲子,好让场面显得热闹些。
果然,鲍春来仿佛在完成某项任务一样接过学生递过来的礼物,翻了翻,并没有表现出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欣喜。
冯紫亚突然咦了一声,然后问身边的同学:“那是什么?”
她问的,正是鲍教授手里在翻的册子。
冯紫亚身边的是郑芸,是她的同学兼室友,郑芸理了理自己的齐刘海,对冯紫亚说:“不知道。”
冯紫亚看了郑芸一眼,叹了口气,说:“我真是问错了人。”然后挤到了常敏身边,问:“常老师,那是什么呀?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礼物呢?”
常敏小声回复:“都是这届毕业生准备的,他们做的纪念册。”
冯紫亚撇了撇嘴,说:“他们可太狡猾了,这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好歹都是同门,要做纪念册今天送给老师,好歹要把在座的学生都做进去才对呀!”
常敏一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选择什么也不说。
冯紫亚见常敏没有表态,于是又走到靳封和余少笙身边说了这事,但这两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冯紫亚越发觉得不爽,又找了研二的胡崇劲说了这事,她知道,胡崇劲这个学长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些好事。
果然,胡崇劲一听,说道:“我就说嘛,看鲍教授那样子,肯定做得不怎么样!只靠他们几个,做不出来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的!”说完还没等冯紫亚说什么,胡崇劲就站到了鲍春来身边,跟在一旁看册子。
刘铭有些不高兴了,对胡崇劲说:“哎哎,你干嘛呢?那是给鲍教授的,你快过来。”
胡崇劲却只是抬头给了刘铭一个龇着牙的笑容,然后继续歪着脑袋跟着看。
刘铭不爽,张伟也不爽,刘铭毕竟是研三的学生,胡崇劲是他的师弟,可张伟不同,他和胡崇劲是同一年入学,他们可是同班同学,一起上过不少公共课的,又是同门,所以关系比起刘铭要近一些。于是张伟仗着两人关系近,自己走过去拉住了胡崇劲的胳膊,往旁边拽了拽,一边拽一边说:“我们这届是毕业生,等你们毕业了再给老鲍做一本,别现在就想着参考我们的东西啊。”
胡崇劲却没顺着张伟,而是抱住了鲍春来的一个胳膊,说:“我觉得这个太单调了,太单薄了。”然后扭头看着张伟说,“你看鲍教授都看不下去了。”
张伟自然是松了手,胡崇劲却没有松开鲍春来的胳膊,继续说:“鲍教授,您看咱们这还有这么多人没在上面给您留言呢,太可惜了,要不咱们现场给您补上?”
鲍春来顺手就将册子递给了胡崇劲,胡崇劲松了手接过册子,对其他学生吆喝了一声,一群人就围了过去。
常敏在一旁看得是无语至极。
“这都什么个情况嘛!”常敏心想,“这个胡崇劲,平时在实验室里开开玩笑就算了。怎么这个时候非要胡闹这么一出?”
常敏还在胡思乱想,鲍春来却走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该上菜了?”
常敏这才猛然回过神,连忙招呼服务员上菜。
常敏看了看那块完整的蛋糕对鲍教授说:“鲍教授,这蛋糕还没切呢。”
鲍教授已经坐到了座位上,看着身边这届应届生说:“你们不都习惯是饭后才吃吗?饭后甜点,没错吧?”
董万连见这个生日主题终于算是过去了,于是也大大方方坐到鲍春来身边,说:“我带了几瓶好酒,今天晚上大家尝尝。”
孔玉舟,程嘉佳和盛文静也不再管另外一边哄闹着要在纪念册上写东西的师弟师妹,也落座等着开饭。
只是刘铭和张伟还好奇的挤在人堆里凑热闹。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他们选择的这个包厢也很大,除了一个巨大的圆桌之外,还有一套沙发和茶几,墙上还挂着个不算小的电视,学生们正是在茶几旁边围着写留言,至于笔是从哪里来的,只有胡崇劲知道,都是他掏出来的笔。沙发旁边还有一个边桌和挂衣服的架子,架子上挂的都是学生们的包。
写完的学生陆陆续续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这时候凉菜已经上齐了。
等到最后胡崇劲拿着册子交到鲍春来手里的时候,热菜都上了好几个了。本来常敏是想去催催他们,但鲍春来阻止。
常敏心想,看来这个鲍教授还是挺想让这些学生都写留言嘛,想着偷偷瞄了鲍春来一眼。
鲍春来正在和董万连闲聊,看起来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常敏却发现今天鲍春来对董万连似乎比平时要友善得多,按照平时的鲍春来,董万连说几句稍微不太中听的话,他都要想着法子怼回去,可是今天……
董万连:“鲍教授,有个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鲍春来:“你说。”
董万连:“我明后天有个会,在外地,所以本来约好的后天请那几位老师吃饭的事能不能改个日子?因为那个会实在是重要,关系到公司的一笔大买卖……鲍教授,您能不能和那几位老师们说说?”
常敏本以为鲍春来会生气,然后像往常那样,随便说几句就让董万连自己投降,结果万万没想到,鲍春来答应了。
常敏看了看鲍春来,又看了看在另外一边还剩的几个学生在纪念册上写写画画的样子,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鲍春来教授实际上很高兴啊!
但是常敏再看了一眼鲍春来,那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多高兴,感觉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高兴,这种高兴大概就类似于“今天一天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倒霉的事情,真高兴”的那种高兴。
胡崇劲将册子交给鲍春来后,他也是随意翻了翻就放在了一边,让大家赶紧开始吃饭。
有菜有酒,男生们几乎都端起了酒杯,女生们大多还是喝果汁,除了尹娜,尹娜是北方人,而且酒量惊人,喝啤酒就和喝水一样,喝白酒据她自己说,目前还没真正喝醉过。尹娜自己给自己倒上了白酒,在座的又都是同门,自然知道她的情况,也没拦着。尹娜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就先敬了鲍春来教授。
鲍春来喝完,让其他学生不要有压力,随意喝点就行。
结果胡崇劲就站了起来,也是满满一杯敬鲍教授。鲍教授喝完,赶紧说:“你们这么多人,要车轮大战我可受不了,而且我明天还有点事,不能喝多。”这话都撂出来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好出头,于是常敏连忙站起来,说:“那干脆我们大家共同敬鲍教授一杯,然后就各自随意吧。”
众人站了起来,共同举杯,鲍春来也站着,看着这一圈学生。
刘铭带头说:“祝鲍教授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接着其他学生七嘴八舌的也各自说着祝福话,场面又乱又温馨。
常敏注意到鲍春来的嘴角微微上扬。
“干杯!”
“干杯!”
饭后,大家其实已经饱了,但是想到今天鲍春来生日,还需要他切蛋糕,每个人又给自己的胃挪出了一点点空隙。
鲍春来正在切蛋糕,今晚他喝的挺多,此时切蛋糕的手都有些不稳。
黄榕突然好奇的问:“鲍教授,您今天许的是什么愿望,怎么那么快?”
刘铭连忙说:“哎哎哎,不许打听啊!”
冯紫亚也笑着说:“学姐,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
程嘉佳也点头说:“万一鲍教授许的是私人的愿望呢?”
常敏一听这么多人都说了,那自己倒是省了口水。她其实也觉得问这个问题不太合适,但是黄榕这姑娘,有时候就是好奇心一上来,都不过脑子,直接就说了出来。这种习惯,一般都是多年养成的,说要改,一时半会还真的挺难改掉的。
不过黄榕有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机灵,听到众人这么说,立马对鲍春来说道:“鲍教授,我错了,我才想起来我不是阿拉丁神灯,没有办法达成您的愿望,所以您就别告诉我了。”
哪知道鲍春来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有些醉了的笑容,看着围在周围的学生说:“虽然有人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我觉得即使我不说出来,也不一定会灵。你们确定不想听听?”
看着鲍春来这个笑容,周围的学生突然觉得不太想知道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胡崇劲直接说了出来:“鲍教授,我确定我不想听。”
鲍春来也直接问他:“为什么?”
胡崇劲说:“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听。”
鲍春来依然是那种笑容,问道:“你是猜到了?”
胡崇劲看着鲍春来的眼神,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也喝了不少,脚底下都是浮的。
此时其他的学生各个表情不同,有的学生脸上还有点懵,但研二的学术型硕士和研一的专业型硕士学生们一个个似乎都像是心领神会了一样,这群学生想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的毕业季。研二的李闵闵用手轻轻遮着嘴偷笑,周莱露出一个苦笑。研一的靳封摸了摸自己的短头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余少笙和钱在乔则微微皱了皱眉,而尹娜却只是挑了挑眉毛。
宴会结束后,常敏替鲍春来叫了代驾司机,因为他实在喝得有点多,虽然他说自己明天有事不能喝多,结果还是喝多了。
常敏安排那些没喝酒的学生照顾着喝过了的学生坐车走之后,就和鲍春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代驾司机。
鲍春来有些含糊不清的问常敏:“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许了什么愿吗?”
常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我才不想知道咧!我压根不在乎好吧!”但这种话即使在鲍春来喝醉了的情况下也不能说啊!谁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会突然清醒呢?于是假装没听见鲍春来的话,依然盯着手机,看看那个代驾司机到了哪。
谁知道鲍春来却一个人自言自语:“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我的学生们都能顺利毕业,以后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常敏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鲍春来平时总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知识分子的那种清高劲;可一旦和企业合作起来,又总有种奸商的感觉。
但他终究还是一名老师,当老师的,最希望的莫过于桃李满天下,莫过于自己的学生能有所成。
常敏看着鲍春来,他却闭上了眼睛,斜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常敏想,难道鲍春来本来想说给学生听,但不小心说给自己听,说完才发现对象错了所以觉得害羞,所以选择我假寐?
正想着,手机接到代驾司机的电话。赶紧叫鲍春来起来去坐车。
常敏叫了几声,终于急了:“哎,真睡着了啊!这可不行!”连忙找来酒店服务生要了冰水,和毛巾,硬生生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擦脸把鲍春来给弄醒了。
醒来的鲍春来一脸不爽:“你、你干嘛!”
“终于恢复正常了。”常敏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