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荷禾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后,对于工作烦恼的免疫力似乎一下子就增强了。
欧阳小雪对于曹荷禾这样的变化居然觉得很满意,用她的说法就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自从曹荷禾向常敏说了自己情感上的困惑之后,仿佛就像解开了某种枷锁,不再对自己的感情遮掩。她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欧阳小雪,欧阳小雪和常敏不同,据她说,她曾经有过恋爱经历,但都是她把别人给甩了,所以没有常敏那样的心理负担,直接对曹荷禾说:“其实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是直接把他给甩了,再找个更好的;第二条是想办法把他的心在拉回来。”
曹荷禾考虑一宿之后,决定选择第二条路。
于是欧阳小雪很积极的为她出谋划策,常敏问欧阳小雪明明那个男人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曹荷禾来挽回?
欧阳小雪却说:“对她来说,想让她彻底死心的路只有这一条。”说完又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说,“而且万一真能成功呢?毕竟不管我们如何不看好他们两个,但只要小曹开心不就行了吗?”
曹荷禾开始翻看网上各种挽回感情的攻略,再加上欧阳小雪的指导,想要变成一个全新的曹荷禾。
“有时候人很奇怪的,你越是去追,他越是要逃;而一旦你追不动了,他却不能适应,反过来对你感到好奇。”欧阳小雪这么说。
而常敏却没有这方面的指导经验,只能为曹荷禾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同时她也开始张罗鲍春来的生日事宜,孔玉舟将他们几个人的建议整理之后发给了她,并自告奋勇与她一起来准备。
不过常敏考虑到孔玉舟他们几个毕竟是应届毕业生,还有许多材料要准备,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便委婉的拒绝了孔玉舟的好意。
孔玉舟无奈,只好唉声叹气的埋头写各种毕业需要的资料。
刘铭见了孔玉舟这副模样,以为是论文的事情,还安慰孔玉舟说“你看看我,论文交上去之后就把它给忘了,该干嘛干嘛,不然按照这么个愁法,迟早要秃头。你也不想秃头对吧?”
学校方面对于之前爆料出来的“学术不端”的那个毕业生的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撤销秦某某学位,学校内部进行自我反省,对近几年的毕业论文进行重审,同时将更加严格的审核毕业生的论文。
至于当事人之一的李教授,不能说是毫发无伤,也损失了不少:首先,一个正在申报的国家级项目被刷了下来——本来是很有希望入选的;其次,缩减他次年招收研究生的名额;除此之外,还扣了他本年度的各种奖励和奖金。
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李教授却对曹荷禾说:“小曹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这是我自掏腰包的奖金。”说完递过去一个牛皮纸信封。
曹荷禾一边感谢一边接过,一摸,是不薄也不厚的一小叠。其实曹荷禾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小郁闷。本来她心里做得最坏的打算就是李教授被学校辞退,自己估计也要干不下去。结果李教授算是度过了这一劫,她曹荷禾也能在学校继续干下去了。但人心总是有些贪婪,知道李教授没事之后,再看李教授的损失,曹荷禾也有些郁闷,心想她的奖金也要跟着李教授的奖金一起泡汤。但李教授这信封一出,曹荷禾原本有些小郁闷的心情完全一扫而空,换成了一种仿佛彩票中奖般的惊喜。她摸着信封,心里想着可以给自己再添一个新的包包了。
正当曹荷禾在想着买个什么样的包包的时候,李教授却又开口,说:“对了,小曹,我有个学生从外地调回了S市工作,还是个单身汉,你要不要见见?”
曹荷禾完全没有预料到李教授会这么说,一脸惊讶都被李教授看在了眼里。李教授笑呵呵的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啦!”
虽然常敏和欧阳小雪都知道曹荷禾现在正在一门心思要提升自己来挽回那个看起来已经心思不在的男朋友,可李教授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曹荷禾穿衣打扮都与以前大为不同,工作又特别积极努力,让李教授好感倍增,所以他在得知那个学生还是单身的时候,立刻想到了自己这个助理曹荷禾,在他的印象中曹荷禾也一直是单身。
曹荷禾此时对于其他男人完全不感兴趣,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挽回刘帆柏的心,但是李教授有这样的好意,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当面拒绝,于是说:“李教授,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家里人的意见,明天再给您回复可以吗?”
李教授一听,自然是答应,然后又给曹荷禾说了说那个学生的情况:那个学生姓朱,叫朱轶文,身高长相什么的都算是中等,已经毕业了三、四年,毕业后进了一家全国性的大企业上班,之前一直在外地的分公司工作,最近又给调回了总部。家里虽然不是S市本地的,但离S市也不远,家境尚可,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已经结了婚,父亲在地方上的一个事业单位上班,母亲是家庭主妇。父母两个人都还挺不错的,之前带着朱轶文来拜访过李教授,所以李教授还有点印象。
曹荷禾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心里却在不停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拒绝——至于和家里人商量什么的,都是借口,曹荷禾也没有住进学校的宿舍,而是拿着住房补贴独自在S市租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父母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不会要求她为家庭做什么贡献,同时也没有为她提供更多的帮助。
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大概从小学毕业之后就越发冷淡起来,而她的弟弟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不太喜欢与别人谈及家庭,并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家庭好或者不好,只是觉得没有意思,谈家庭,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话可以聊。她更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过着自己曾经想过的生活,对于曹荷禾自己来说已经觉得挺满意了。
曹荷禾突然想到,所以她会爱上那个叫做刘帆柏的人,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给了自己一种“最重要的人”的感觉呢?
记得二人刚开始联系的时候,无论刘帆柏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听在曹荷禾耳朵里,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说“你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这种话对一向被视作“群众演员”的曹荷禾来说,杀伤力之大其他人可能完全无法想象。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真的那么与众不同吗?”曹荷禾在心里自问。
下班之后,曹荷禾违背了网上那些挽回攻略中要求的保持独立和不主动的要求,也没有告诉欧阳小雪和常敏她们,主动邀约刘帆柏出来吃个饭,见面聊一聊。刘帆柏依然是拒绝,曹荷禾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面对刘帆柏这样的态度,她心里越发清楚,对方这是在逼着自己提分手罢了,这算什么?冷暴力吗?曹荷禾想了想,独自回了自己的居处。
第二天,曹荷禾拿着编好的说辞拒绝了李教授,李教授还有些失望,但也不再提及此事,毕竟丢了国家级的项目之后,李教授还得再接再厉,召集学生一起开研讨会,还要去实验室指导学生,日程安排的越发繁忙。
几天后,这一届应届生的外审论文送回,学生们都拿到了自己的论文评分和审批意见。
常敏在办公室,看到鲍春来脸色不太好,心想肯定是哪个学生论文外审没过关,心里一想,觉得十有八九是那个董万连,毕竟当初预答辩他的表现实在是不太好。
结果却出人意料,董万连居然以外审刚及格的分数通过了外审。而让鲍春来脸色不好的人实际上是盛文静,实际上盛文静的脸色更差——她已经主动来到了鲍春来的办公室。
常敏也觉得非常吃惊,在她的印象里,盛文静人如其名,文文静静的,看起来就是那种“乖乖女”、“好学生”的模样,她的论文没能通过外审,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吃惊。
鲍春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盛文静低着头,小声回答:“评审意见说我的论文研究价值不足……”
鲍春来一听就怒了,提高了声音说:“评审的人究竟懂不懂!”
常敏在一旁都不敢吱声,盛文静也被吓了一跳,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鲍春来又看了盛文静一眼,放缓了语气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两天再帮你改改,你申请再次外审吧。”
盛文静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连答应。
常敏却有些不解,问:“还可以再审一次吗?”
盛文静看了一眼鲍春来的脸色,貌似已经好多了,于是回答说:“嗯,我们学校有两次外审机会,如果第一次没通过的话,可以申请再次外审,如果第二次能通过就算通过,如果第二次没通过的话,就要延期毕业了。”
“哦,原来是这样。”常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鲍春来此时却说:“你难道不知道?”
常敏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说:“我知道的,只是忘了,忙忘了。”心想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没有仔细看S大学当初发的通知。
盛文静离开之后,常敏问鲍春来:“她这个论文真的没问题吗?”
鲍春来一脸气愤,说:“她这个论文比较冷门,所以相关研究比较少,但是就此说研究价值不足是肯定不对的。她论文的领域相关研究少,并不是因为别人觉得不值得研究,而是实证数据比较难弄,一般人能得到的样本数量太少。但是她这个数据就做得很好,这些都是我帮她联系人搜集的数据,怎么能说研究价值不足呢!”
常敏看着鲍春来的模样,终于明白了鲍教授不高兴的原因,其实他最不爽的不是自己的学生论文得不到肯定,而是他自己的想法和付出得不到肯定啊!
常敏觉得这个鲍春来教授在某种程度上,妥妥是个自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