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
好吧,现在不是欢呼的时候,哥萨克还有后援呢,要是被赶上的话......
“老大,这是什么声音?”费里奇身上都是血,现。在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有些颤抖的问我。
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
不对,不是雷声,是草原上马匹奔腾的声音。
烟尘,从远处的地平线下升上来了。
那是整整五百的哥萨克扎波罗热骑兵骑兵!
该死,刚才光顾着耍酷,忘记那帮混蛋了!太大意了啊。
我紧咬着牙,对车阵里的大家说道:“兄弟们,对不起把你们拖进这趟浑水里,是我对不起大家......”
大家都沉默着,半晌,费里奇站了起来:“老大什么话!我们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咱们已经杀了这么多哥萨克人了,就算死也值了。既然到了现在,兄弟们再杀些人,死一起,到地狱好问路。”
欧沃顿和斯道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雷奥哈德依然摸了摸袖剑,开始和马利加维奇分发手榴弹。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了,只是最后检查了自己的武器,再次结好了残缺不齐的阵。
敌方骑兵队距我们只有五百米了,我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呐喊声。
三百米,我已经闻到了到了死神的口臭。
二百米,哥萨克人端起了各色的火枪、手枪,箭准备击发。
那么,结束了......
迎接第二次死亡吧……
我闭上了眼睛,接着,听到了远处密密麻麻的“哒哒”声,就好像雨点打在树叶上。
接着,是箭矢划过空气发出风声般的呼啸。
不对,哥萨克人用的不是火枪吗?怎么会有弓箭声?我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连片的闷哼、惨嚎与人仰马翻。
我睁开眼睛,几乎不相信我看到的。倒下的居然是对面的哥萨克骑兵,五百人的队伍有至少十分之一人仰马翻。此刻他们的队伍已经混乱了,有不少骑手撞在了一起,每一个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西北边的地平线上,一面旗帜冉冉升起,再过一会儿,又出现了十三对翅膀,紧接着,又是一片箭雨,扑向了哥萨克骑兵队。远处不明的部队也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那是......
十三个全副武装的波兰翼骑兵架着骑枪,一百五十名披甲哥萨克骑兵弯弓搭箭,向前方源源不断地输送火力!
此刻他们正全速向哥萨克军队冲锋!哥萨克军明显不能容忍这样的挑衅,调整队伍,迎了上去。
一百五十对四百,他们是疯了吗?
那个身影有些熟悉的翼骑兵领队,突然吹出了急促的号角,马蹄一顿,全体骑手在同一时间转头向右,五十人宽的横列一瞬间变成了一百六十三人纵深的竖列,整齐得好像一个人。
接着,一片黑云从波兰骑兵队纵纵列的左侧腾起来,笼罩向迎面而来的哥萨克骑兵队。那领头的十三名翼骑兵也掏出了手枪加入了攻击行列。
在这变列的一瞬间,所有的波兰披甲哥萨克骑兵都把左侧对向敌人,拉弓放箭不费任何力气。
冲在最前列的哥萨克骑手一瞬间倒下去一大片,后面的骑手来不及反应,就从伙伴们的身体上践踏了过去。
波兰的纵列像一条狡诈的蛇,急转向右奔驰。对面的哥萨克骑手也跟着移动,打算死死咬住对手。
但是哥萨克扎波罗热军一跟随变换方向,就变成了把身体右侧对向敌人。
马上射箭,往往是左手托弓,右手开弦;而火器射击,则是右手持枪,范围覆盖到左半身。
哥萨克骑手跟着一变方向,立刻就感觉到不好,无法射击了!
更重要的是,今天的风,是从波兰的方向往克里米亚半岛方向吹的。
有的人换成了左手开枪,但却没了准头,更有甚者,居然被风吹得偏转方向打到了战友的马。而波兰军队的箭在猛烈的大风里威力倍增。
短短几个呼吸,哥萨克就起码丢下了近二百多尸体。
哥萨克的指挥官终于反应过来,号角一吹,骑手们拨回马头,意图也以纵队迂回到波兰军队的背后,形成逆时针旋转,逼射对手。
但这一拨马,就看出差距来了。波兰的马队变向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一方面是训练好,一方面也是马好的缘故。而扎波罗热马队这么一变向,立刻就乱哄哄闹成了一团,不少骑手撞在一起掉下马去,有些脚力弱的马,甚至腿脚一软就摔倒在地。穷果然是害死人!
这一刻,异变突起!
波兰马队里突然又想出一阵号角声,所有骑手插回了弓箭,拿起了挂在马上的骑枪!
这一刻,我看到欧沃顿都热血沸腾了。
我听到了波兰军的呐喊:“为了大波兰共和国,冲锋!!!”
这一刹那,波兰军似乎蒙上了一层谜一般的气场,森冷的枪尖上好像已经萦绕了一圈丝丝缕缕的杀气。
尤其是一马当先的那个翼骑兵,阳光映照在他锃光瓦亮的骑兵龙虾甲上发出耀眼的光,那把三米长的赤红色的带旗帜轻骑兵空心铁枪似乎要把面前这只军队戳穿。
而在下一刻我才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波兰的精锐。
波兰军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偃月阵对上了与他们两倍数量的哥萨克骑兵,坚定不移的箭头,锐利的锋芒越来越近。
咆哮声此起彼伏,先前高举如林的赤色骑枪一瞬间齐刷刷地放了下来,如同一片树林被无情地伐倒。马匹都嘶鸣着,四蹄几乎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有的也放下了骑枪,打算冲击,但明智点的人都直接拔出了刀。
一只沉甸甸的铁流,无情地撞击在一团泥巴上。
无数骑枪折断的声音爆响起来,无数枪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令人牙齿发酸,无数垂死者的哀嚎呻吟响彻一片。
然而,更多的是紧接而来的轻武器撞击在盾牌上发出的雨点般的砰啪声。
为首的那个翼骑兵的骑枪刺穿他对面对手的身体,又扎进对手身后骑手的马脖子里,长长的枪刃几乎一直捅到马腹后折断了。他果断放手,顺手拔出腰间的马刀,狠狠地斩断了错身而过的另一个对手的脖子。
双方的骑手速度都慢了下来,混杂在一起,波兰军在翼骑兵的带领下虽然缓慢,但依旧坚定地向前冲击,仿佛一艘顽强的战舰,破开挡在面前的浮冰。
这个时候,骑手手中的马刀发挥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皮甲,一刀破开;链甲,一刀斩裂,再一刀撕开。波兰骑兵们顽强的推进得赖于纷飞的钢刀和过硬的素质。
等到穿过对方的骑阵,骑手们自动在十三翼骑兵身后排出了和出发前一模一样的偃月阵,有些人的链甲被砍破了,有些人的罩衫被划出了缺口,但只有区区十二个人从战马上跌了下去,就此牺牲。
而地上,留下了至少一百具以上扎波罗热骑兵的尸体。
翼骑兵的面罩冰冷,上面还溅着一蓬血花,他高举马刀,又发动了一次冲锋。
两支队伍再次狠狠撞击在一起,只听见纷飞的马蹄声和哀嚎声。等到骑手们从扎波罗热的骑阵中穿过来时,损失了八个人,但对方留下了近七十具尸体。
现在,多寡逆转了。
指挥者高举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手势,骑阵缓缓分散开,由先前密集的偃月阵衍变成了月牙朝前的弯月阵。
对面的扎波罗热骑兵颤抖了,马腿都在打颤,他们的马匹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在原地打着转,似乎想要回身逃走。
指挥者手中的马刀再度一挥,我看懂了那个手势,意思是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沉重的马蹄声如冲毁堤坝的洪水,无情地向对面倾斜过去。
大地在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我的心。之前我不止一次怀疑过波兰王军的战力,依这帮骑士老爷被赫梅利尼茨基打的溃败的速度来看,我一直觉得波兰已经变得窝囊了不少,直到现在我看到了这一场演出般的战斗,我才明白波兰王军真正力量的可怕。骑兵实力还算不错的哥萨克人竟在他们三分之一数量的波兰骑兵冲击下土崩瓦解,哥萨克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他妈的才是战争!”欧沃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费里奇傻愣在那里不说话,不过我想这次死里逃生的运气应该够他吹半辈子了。
太阳还没有完全降下半空,战斗就结束了,十几匹受伤的无主战马在主人的尸体边徘徊游荡。而那一百多人的骑兵队此刻却径直地朝我跑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他们把我们当作敌人,我这点人也就够他们塞牙缝的。
不过所幸他们只是把武器挂好了并示意友好后才慢跑过来,他们领头的那个翼骑兵让我越看越熟悉,但我想不起名字。那个人摘下了溅着血污的头盔,抱在胸前向我点头示意。这一刻我看到了那张神武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家伙了,那是......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这个军官。
“好哇,文森特,很高兴你还活着。六十人步兵打二百骑兵还全歼了,啧啧,了不起,是个人才!将军一定会对你有兴趣的。”这个让我很眼熟的军官呵呵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我说话,“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费奥多·奥布霍维奇侯爵部下骑兵总指挥、斯摩棱斯克东路军翼骑兵统领——普热梅斯瓦夫·扎哈洛耶夫斯基上尉!”上尉下了马,走过来脱下手套和我握手。
我表情极其复杂的同这个时而严肃时而笑呵呵的军人握了手,然后我便几乎是责怪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厉害,还要派我来?我的兄弟们可死了好几个哇!”
“将军布置的任务我就不知道了。”扎哈洛耶夫斯基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我的任务是带这些新入伍的披甲哥萨克骑兵进行第一次战斗的训练和保护你的安全,那十二个翼骑兵是我的亲卫。”
我好像想起费奥多说过会保证我的安全的,不过我还是很想骂娘。
“好吧好吧,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顺便还要感谢下他的好意和问候下他的祖先。”我无奈的说道,“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另外送给你一个消息,哥萨克的赫梅利尼茨基酋长正在集结远征军,准备发起新战役,你们做好准备吧。”
听了这话,普热梅斯瓦夫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很郑重的说:“好的,我会把这个消息带给费奥多将军的。我要走了,祝你好运。”说着,上尉便登上马大喝道:“全体集合,火速返回斯摩棱斯克!”
很快,所有骑手都进入了队列,向斯摩棱斯克的方向前进了。马蹄扬起了尘土和雪花,骑手的动作整齐划一,我不禁佩服起这个上尉和费奥多将军的治军手段了。
直到上尉的部队在北边的地平线上消失以后,费里奇才怯生生的过来问我:“老大,我们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咱们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先去库尔斯克休整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