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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对诚义说,哥的录像特别好,今天澳大利亚的客商来参观画展,你要把他们的活动情况都拍摄下来,要做到音像清晰。

陈念中和陈明扬来到展览馆里,一面欣赏,一面叹服地说,难怪观众都往这里挤,原来这里的书画琳琅满目,别开生面,尤为鲜活,描绘的都是现实生活,是中国社会的缩影,太养眼,太提神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他们见人们正在倾听一位风度翩翩,谈吐娴雅的少女对绘画内容进行从容不迫地讲解,其委婉之情,洒脱之韵,抑扬顿挫之气,非一般少女所比拟。走近仔细端详,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哎呀,我可找到你了,你就是我梦中的情人。原以为昨夜一别难相见,幸喜上帝指引,我漂洋过海与你重逢在展舘,我陈明扬总算无愧于今生了。……”

念中训斥道:“你胡说什么?神经病。”指点着《纺线图》对他说,儿子,看着这幅画,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奶奶怀里,看她纺线的情景。奶奶如果活着该有多好啊!这两幅画上的署名都是陈素贞,就是那位讲解员。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画得也极好。就这两幅画而言,论真实,论生动,论蕴含的感情,无不达到极致,她真是一位才女啊!你若跟她有缘分,咱爷俩就不虚此行了。

爸,昨夜她走进了我的梦中,今天我就与她在这里相会了,由此可见,此梦是姻缘的先兆。这是上帝的安排,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与她结了婚,一块走。

这说明你们确实有缘分,爸爸发自内心里为你高兴。你说话要文明,要有风度,不要油里油气的,被她瞧不起。

买画的人们开始行动了,一群人竞相抬价,***、周总理、苏东坡、李白和李清照的诗画像,毛周朱三人的《大决战》画像,一幅以45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被外啇买走了。念中惋惜地对儿子说,这6幅诗画在欧美澳每幅至少卖300万美元,这个展厅的画,都价值不菲啊!

大家再也不敢迟疑了,争得如火如荼,眼看要被人抢完了。陈明扬着急地问道:素贞小姐,这两幅画要价多少?

她向他瞥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他不是我梦中见到的那个男子吗?他是从哪里来?是来追求我的吗?她的心跳加快了,脸上泛起红晕,羞赧地问道:先生,你相中哪两幅画了?

他指着《纺线图》和她的肖像画说:“我相中你……画的这两幅画了,尤其钟爱你……的自画像,再贵我也买。

他故意把句子拆开,把语音拖长,达到一语双关的目的,引得观众哄堂大笑。

三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用英语呵斥道:大胆狂徒,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不顾廉耻的话来,太沒修养了,每幅起价10万元。

明扬不但不气恼,反而情不自禁。因为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作风正派,生活严谨,而又自尊心很强的少女。于是他便用流利的英语真诚地说:非常对不起陈小姐,因为我见你的模样很像我梦中的女朋友,所以我一激动,便失态了,我向您赔礼道歉,请您原谅。

三姐确认他就是梦中心仪的美男子,便心平气和地用英语安慰他,别客气,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

大家见他势在必得,于是便故意往上加价,争到最后,他出80万元把两幅画买下了。

三姐继续用英语跟他交流,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来自何方,在何处任职,为什么不带夫人来观光旅游?

我叫陈明扬,28岁,从澳大利亚来,在澳洲美术学院任美术系副教授。因为我是中国人,发誓非中国才女不娶,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有谈对象。

三姐听了心中暗喜,用英语问他,你这次回国是专为寻找佳偶的吗?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他用无比喜悦和幸福的目光看着她,欣喜地说,我已经找到意中人了,决心跟她结婚,一块回去。

三姐心里有数了,无需多问,便适时地岔开话题。我们不过是美术爱好者,班门弄斧、胡乱涂鸦而已,您是画家,是大学教授,应该去买名人的书画。

不、不、不,您太谦虛了,这里是群星灿烂的艺术殿堂,我一走进来,就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快感。面对你们这些艺术家,我真的汗颜无地了。《荷花图》、《快乐的蝈蝈》、《顽皮的熊猫宝宝》这三幅画的作者陈锡瑞、陈锡绘和梅如画,都是了不起的画家,他们不仅画得生动逼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把荷花、蜜蜂、蝈蝈和熊猫都人性化了,这种构思新颕的精美杰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这些让人百看不厌的艺术品,才配称传世佳作,但不知这三位画家跟你是什么关系?

两人越说越亲近,三姐心想,明扬敢于暴露弱点,还算得上诚实。她指着他们的自画像温柔地说,锡瑞是我哥哥,现任外贸部副秘书长。锡绘是我三弟,如画是三弟的未婚妻,他二人正在读初中。

明扬惊骇道:哎呀,原来他们都是业余画家,太让我匪夷所思了。

念中打断他们的谈话,请问素贞小姐,你认识陈锡美先生吗?

他是我二弟。请问先生贵姓,您可认识他?

我是陈念华的二弟陈念中,陈锡美是哥哥的好朋友。哥哥打电话叫我父子来参观美展,把陈锡美介绍给我们。我和儿子明扬来到这里,哥却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

爱美听了,急忙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就是念中叔叔和明扬哥哥呀,对不起,慢待了,请原谅。我叫张爱美,是锡美的爱人。这位是我三姐,锡美在学校里上课,放了学就来。周总理把念华叔、慕爸爸和锡瑞哥招进北京四天了。念华叔把亊情办妥,就回来。请叔叔,哥哥,到休息室里坐吧。

我走进休息室,爱美把我介绍给念中父子,便和三姐去展厅工作了。

爱美肚里总是藏不住秘密,她问三姐,姐,你感觉陈明扬怎么样?请你说实话。

他气焰嚣张,油嘴滑舌,标准的莽夫,被我骂了一顿。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怡然自得,并诚恳地向我赔礼道歉。我和他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如果他的话是出自内心,倒有几分诚意。如果他是为了讨好我,而弄虚作假,就不值一提了。

三姐,念华说,明扬,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是作风很正派,人品很好,28岁当了大学副教授。他的弱点,是狂妄自大,牛气十足。很多少女追求他,都遭失败,他发誓非中国才女不娶。念华看了你的两幅画,极为赞赏,夸你是漂亮的才女,想撮合你和明扬的婚事,便打电话叫他们来参观画展。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明扬看了我们的绘画,自觉汗颜,从此不再狂妄自大,做一个求真务实的人民画家。锡美叮嘱念华,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明扬父子,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亊告你和其他人。他说,你和明扬如果有缘分,自然水到渠成,否则,对你俩都没有伤害。三姐,我看明扬不仅长得标致,而且还是青年画家和副教授,他不远万里来寻找梦中情人,而且已经找到了,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缘。

三姐羞赧地说,人们常说,两个人的姻缘,不但是命中注定的,而且预先还有征兆。明扬说,我昨夜走进了他的梦里。其实他昨夜,也走进了我的梦里。所以我们一见面,都有互相认识的亲切感。美梦已经成真,我不能不相信。我认为青年人有傲气,有魄力,才有朝气。比那种老气横秋,未老先衰的年轻人强多了。明扬有自知之明,知错就改,先牛气,后谦虚,还是不错的嘛。

呵,姐,你已经把准了他的脉搏,爱上他了,这也太神速了吧!我告诉锡美去。她做出要走的姿势,被三姐拉住了,两人哧哧地笑起来。

念中和明扬都是健谈的人,对我兄弟姐妹的才华评价很高,说我们的书画独树一帜,展销兴旺是必然的。

明扬说,我以前以为少年得志,很了不起,沾沾自喜,目中无人。看了你们的书画,犹如当头棒喝,大有自惭形秽之感,对我的教育非常深刻。我绘画取材偏重于自然景物,画面直白冷漠,没有什么意境。你们取材注重于社会现实,从农村到城市,画的是真人,真亊,而且肖像与本人毫厘不差,你们的风景画既真实,又浪漫,情趣盎然,妙不可言。为什么我的画,跟你们的画,差距这么大呢?关键是方向不同,思想感情和审美观点不一样。你们走的是群众路线,取材于革命斗争,人民的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十分亲切感人。我严重地脫离人民群众,在画法上一味地追求形似,而不求真务实,缺乏意境,越看越俗气。妈妈看了我画的鱼虾说,画的跟真的一样,但都是不会动弹的呆魚死虾,终究比不上水中的鱼虾自由活泼。大家看了自然就联想起海滩上、鱼市里的那些臭魚烂虾了,能不恶心嘛。书画是给人看的,你应该画人们喜闻乐见的人和事物。我很佩服妈的高见,就是跳不出那个圈圈。今天看了你们的书画,我才找到了病根。

陈明扬由自恃,到自省,自审,自励,并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坦诚,足见他的思想性格是诚实的,直爽的。我对他说:陈教授忒谦虛了,我们跟您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十分诚恳地对我说: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你我一见如故,我愿交你这位朋友。你是弟,我是哥,从此你不要再叫我画家、副教授,就叫我明扬哥。兄弟,咱们以茶代酒,端起杯来,干!

“好,痛快!”念中为我们鼓掌叫好。贤侄,你们白天很忙,我们今晚能否在人民饭店里一聚?

二叔和明扬哥不远万里而来,今晚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这里几点闭馆?

下午5点闭馆,我6点到饭店。

一言为定,你快去忙吧,我和明扬继续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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