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走下去,路的尽头是什么。以前走在乡间小道上,看着两边在冬霜下奋力挣扎的麦苗,心中涌起的希望被雾蒙蒙的小路搞得心烦意乱。或许,走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看到了报纸上的高楼大厦、奇珍异草,和我的那个他。
我家是带个小院子,屋里陈设简单,有个两米左右的三抽屉桌子。那是个老家伙,红漆掉了只剩下斑驳的黑黑油亮。抽屉的样子很别致,早30多年前,桌子流行雕花,抽屉的把镶块铜片,做成树叶状,很漂亮。爷爷的屋里摆了个小柜子,1米多高,两扇门都精心地装饰过。我很喜欢,之后搬家全扔了,怪可惜的。
我小时候头发很长长,辫梢由于营养不良干涩枯黄。我手脚不灵活,妈妈每次替我洗头发时,都让我躺在三抽屉桌上,头吊在下面,正好碰到桌子尽头的脸盆架子。那脸盆架子是几根钢筋扭成的镂空架子,脸盆也是铁的,用久了会锈些小洞出来。修理匠总是找块带针脚的铁皮,白白亮亮的,敲敲打打地补在上面。他们骑着车子,拖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各个乡村路口转悠,细长细长的声音在各家门口回荡。
洗完头发,我总是偷拿姑姑的梳头油往头发上抹。梳头油的用细长玻璃瓶装着,里面有朵布做的花,铅丝的杆茎上有些绿色叶子和红的小花朵,漂亮极了。我臭美地照镜子,端详镜子里的我,久了竟觉得自己放下刘海的瞬间也是漂亮的。
只是,他的眼睛不是镜子,不会对我折射光芒。爸爸说我是小丑鸭,邻居也小丑鸭小丑鸭的叫我,这个称呼是梦魇。我生气得朝他们扔石子泥块,吓坏很多小孩,惹了很多麻烦。爸爸说丑小鸭会变漂亮,成为白天鹅。这个善意的谎言,我期待了很久。除非天鹅死绝了,鸭子怎么也不会篡位成为天鹅。皇帝禅位也不会让给蛤蟆。他对此也该是了如指掌的,所以,他连选择我的想法都从未出现。
我追寻着他,他追寻着别人,我带着辛酸,他带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