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薇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后起的很早,她醒时尺梅还在外间的小床上睡的正熟。昨晚她睡的并不是太好,总是会梦见一些零零碎碎的关于之前的片段,老家的果园,回公寓时楼梯间里是不是坏掉的声控灯。
身体很沉,很累,大概是她次生唯一一次做马车给颠着了。宁采薇提着裙摆缓缓下了楼。楼梯是新的,还是上好的木头,一楼的座椅都很新,不知道是因为刚换的还是因为在这地儿住店吃饭的人少。不过即使人再少,到处挂着的纱帘应该不会这么新,按理说这东西更换的不勤,挂的时间长了便会褪下去些许颜色。
什么东西都是刚换的也说不过去,这小店看着根本没有生意,不可能一次性把店里所以老旧的东西全换光,要么是这个刘家有钱,要么是专门为了让她住。
有钱可以排除,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把店开在这穷乡僻壤里,甚至还让直系来管理?宁采薇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恐怖,因为尺梅之前也说过,有人跟着她们!
宁采薇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在店里四处乱晃。没一会便晃到后门,一块半新的门帘挂在上面。宁采薇伸出手将门帘撩开了悄悄的向里面瞧着。
天不算亮,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有些阴沉。宁采薇微微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形站在院中,手中抱着什么东西,在经过一番等待后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冲那人鞠了鞠躬,便淡淡开口道:“主家,那女子昨日傍晚便到了,现在应当还在休息。
宁采薇皱皱眉,仔细回忆着自己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人。待她拧着眉蹲在门旁想了一会儿后,才想起刚刚说话那人貌似是刘清文,昨日的那个白面书生。
“这可不一定。”白晋淡淡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白鸽扔上了空中。那白鸽在空中扑棱了两下便飞走了。
那人貌似知道了她的存在。宁采薇并不想多看下去,站起来悄悄地回了房间。房间中尺梅还熟睡着,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过于忙了,尺梅睡得很死,呼吸声很平静。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贴了纸的窗户照进来。
她找了蜡,从尺梅的包中摸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火红的烛焰跃动着,屋里算是有了一丝暖意。
“尺梅,醒醒。”宁采薇轻轻拍了拍尺梅的背,结果那丫头只是淡定的转了个身继续睡。宁采薇端着蜡烛无语的看着睡的正香的尺梅,不忍心的抬起脚朝她屁股上踹去。
尺梅被一脚踹下了小床。
“谁!”
“你家小姐。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儿,我现在心里有些发毛。”宁采薇将蜡烛放到了小桌上,顺势坐在圆凳上。
“怎的了?”尺梅到了杯茶放到宁采薇面前,自己站在了她身旁。
“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有人跟着我们。”宁采薇喝了口茶和尺梅讲了遍刚才自己看见,听见的。
宁采薇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对我们是否有利这点不知道,就连他们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将一直跟着的两个影侍排除在外,我们现在就想是在那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抗力。”
尺梅接着说:“那等会儿用过早膳咱们就走。这地方我看着也是挺怪。”
用过了早膳,天又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宁采薇站在客栈门口,身旁是撑着伞的尺梅,面前是前来告别的刘清文。
“下雨了,小姐何不再住两天再走?”
“不了,我姑姑在前面估计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可要我尽早赶过去,我怎敢再休息两天。刘老板告辞了。”宁采薇冲刘清文淡淡笑了笑。
马车夫赶着马车过来了,宁采薇在尺梅的助力下登上了马车。尺梅紧跟在后面,收了伞面无表情的看了还站在门口的刘清文一眼,便转身进了车内。
马车在雨中渐行渐远,车轮滚过的地方溅起高高的泥水。
“主子就这么让她走了?不将她带回去?”刘清文转身进了客栈后看着楼梯上的一白衣公子开口。
白晋用扇子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说:“我之前是想将这看着毫无外力帮助的宁大小姐带回去。可现在,我想顺着她,找到她背后隐藏着的势力或者组织。毕竟,这是明城兄想要的。”
“那这间客栈?”
“哦,废了吧。你回府去吧,剩下的就不适合你再跟着了。”白晋说完后便上了楼。
雨又下了一天,断断续续愣是不停了。到了晚上宁采薇支着头看着鞋面发呆。尺梅靠在车厢上头随着马车的晃动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走了又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宁采薇掀开厚厚的窗帘向外面望去。只见一条宽敞的大道出现在了前方,两旁的房屋高低不平,但都青瓦粉墙还有各样的旗子在外,上面写着许多店铺名字。
“阁主,已到清河镇。”影侍掀了掀门帘,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尺梅打了个盹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的。
“回梅姑娘,已经是亥时了,是否直接去安大人那儿?”
尺梅瞅了眼还在愣着的自己小姐,开口道:“直接去找翠姐姐。我小鸢姑姑可否在此?”
“听消息,戴大人还在阁中并未出来。”影侍停了会儿,见尺梅没有问题了便放下了门帘赶着马车向前走。
“尺梅,你说到底是谁跟着我们?”宁采薇并指揉了揉太阳穴,秀眉轻蹙。
“嗯?是不是那个什么王爷怀疑小姐未死?”
宁采薇打开食盒捏了块糕点塞到嘴里边细细嚼着边说:“我一人人皆知的倒霉傻子避还避不急,怎的会派人监视着我?再说,如果当时真的被监视,那影侍应该会撞见对方的人,可并没有。”
“那就是小姐落水假死后,他们才找来的。”
宁采薇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开口道:“尺梅,你当时离开白老夫人那儿是直接走的,还是先回的丞相府?离开时有没有人跟着?”
尺梅细细的想了一遍说道:“奴婢是和宁二小姐一块先被送回的丞相府。白公子看见了小姐您自己投了湖。奴婢没搭理他又寻了个路去桃园。以奴婢的脚力,那白公子应当追不上。”
应当吗?不是绝对。
“那伙人……先看作是那白公子的人。剩下的,就看他们的目的了。是想要抓住我,还是抓住整个轻罗阁”宁采薇说完淡淡叹了口气。
“总之之后一切事宜都需小心,让人去告诉小鸳姐姐,不能踏出轻罗阁的地域一步。派的人要绝对信任,不能让他们顺着我而找到轻罗阁。”
“是!”
马车停在了一处大院的后门,宁采薇和尺梅跟着出来迎接的小厮进了院。院子很大,曲曲折折的绕过几处小院才在一处名为“合雁院”院门前停下。
那小厮恭敬的叩了叩门。院里一阵吵杂然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吱呀——
门从里面被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拉开。那女人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脸面干净没有抹胭脂水粉什么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束袖长裙,因为夜里寒气重又披了个石青色的绣花披肩。
“这位……宁大小姐?”女人愣愣的开了口。
宁采薇冲她笑了笑道:“这位姐姐看着好生面熟,不知我们何时见过?”
“宁小姐四岁生日时我曾沾着轻罗阁的光有幸见过一面。”女人抬起手撩了一下头发。手腕上戴着一银镯,镯子上面挂着几个银铃,抬手间“叮铃”响成一片。
“好了,请小姐进来吧。和主家站在门口怎么说都不和体统。”女人把门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尺梅扶着宁采薇进了院。院子很大,里面挑着几盏灯。女人带着路将两人带到了正屋。
还没进屋,边听到里面说话的人很多。女人抱歉的冲宁采薇笑了笑,扯着嗓子对着禁闭着的房门说了句:“宁大小姐来了。”
说话声瞬间安静了下去。
门被女人笑骂着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