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到了中间开始有些磕磕绊绊了，但小麦拉仍然很快就顺利读完了这本书的前两页。
这两页的内容大概是关于一些天际省里兽人生活习俗的概要说明。
老人评价道：“还不错。”
虽然是夸奖，但语气上反倒能听出嫌弃更多。
老院长伸出褐黄色的长指甲，戳死了一只在自己脏兮兮长袍上爬来爬去的小臭虫，继续对小麦拉说道：“把这本书的第一句话的字母顺序作一些变化，改出一个新句子，你来试试。”
莫拉看了看，第一句只有6个单词——但里面有超过20个字母的存在，改变其中顺序，作一个新句子出来？
莫拉：“……”
这种难度根本超纲了吧！
8岁的小麦拉皱起眉头，脸颊逐渐涨红：“我，我……这……”
她本来是想说“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但老院长高声打断了她。
“里面可以没有字母可以组成‘我’！”伊菲斯满脸厉色。
接着老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短木棍，砰的一声敲在桌上，呵斥道：“就算是最笨的猪仔都能做到！快想！你这个白痴小恶魔粪！”
小麦拉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莫拉也被吓了一大跳：这种“教学”也太“硬核”了吧？
出题和问话方式都太狠了吧！
但莫拉并不能直接顶撞或是揍院长一顿来解决问题。
——前者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后者会让他被卫兵送进监狱。
以他现在的体魄加上魔法，也许把老人家打死都行，但不可能干的过训练有素的卫兵：况且人家只是教学手段粗暴而已。
伊菲斯摇动着手里短棍，看上去如果小麦拉再不想个答案出来，下一棍子就会落在小女孩的身上。
但这样一个“造句”的题目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简直就是刁难的程度。
她得先拆分掉原来句子的所有字母，再作重新组合并让其通俗。
当初JK罗琳一个“伏地魔”和“汤姆里德尔”的名字变形都能让人想半天，何况一整个句子？
莫拉看不懂这些文字，即使在字母的帮助下，他也仅仅能明白这句话当中每个词的大致意思，但绝不可能帮助麦拉对这个句子进行拆分和再构成。
莫拉决定试着转移话题，假装萌萌地问道：“院长，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啊？”
院长看了一眼莫拉，一口一口水吐在莫拉旁边。
“把书翻到封面。”老人的口气仍旧带着厌恶。
“前面第一个词是Malacath，这是个特有名称，意为……”
老人没有告诉莫拉书名，转而开始通过书名的单词教导莫拉识字。
“所以，如果把这个书名的字母顺序换一换就可以变成……”老人接着讲解到。
“我是一只狸尾猫？”
莫拉脱口而出，不知为何，他好像一下变得更明白这些诺德文字了。
老院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刚刚只是想接着举几个例子，并不是在提问。
老人：“这个说法很蠢，因为世界上没有‘狸尾猫’这种东西，而且原本单词里的‘η’不见了。”
她用木棍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按你这个树精一样的想法，把这段文字重组之后，应该是‘我这只猫被咬断了尾巴’才正确”。
随着老院长的话，书的封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注释：
【注：这个标题被改变字母顺序后，会变成“我这只猫被咬断了尾巴”】
莫拉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将组成单词的基础字母拆分，然后再构成完全不同意思的句子，这种玩法是汉字所难以具备的魅力。
像是解密一样，倒是有趣。
当然，汉字也有拆解偏旁部首的玩法，不过相对这种字母，汉字的构成本身就要更加精巧得多，所以很难随便见到一个句子就能把它拆了重组。
甚至连英文的可拆卸重装性都没这么强。
这是因为天际基础字母的数量比英文更少，虽然这意味着更多繁长词汇的存在，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基础字母被人们组出了更多变形方式来进行记录和表达，在拆解重组成新句子时也更容易。
说着伊菲斯又看了一眼小麦拉：“那边的小恶魔粪想出答案来了吗？”
麦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出她的答案：“假装难以学会新的技艺？”
老太婆没好气地挥挥手：“狗屁不通！”
但这回她倒是没发火了：“把书拿着，按我之前教的，自己试试能不能读懂后面的部分，不会就去问其他人。”
老太婆重重把短棍往桌上一敲：“好了！今天你们就快滚吧！”
小麦拉立刻抱着书逃也似的低头跑出了房间。
莫拉则抱着书起身道谢了一句：“谢谢院长指导了。”
不管怎么说，教导文字并不是老院长的义务。
结果老太婆唰地一下把棍子朝莫拉甩过去：“让你滚听不懂吗！！”
要真是一般小孩子，这一下非头破血流不可。
莫拉反应极快，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飞来的木棍。
但即便如此，莫拉仍觉得手心一疼，怕是血条都往下掉了2点。
老太婆见莫拉抓住棍子而没有中招，更是勃然大怒，直接站起身来就要抄起板凳。
莫拉：“……”
这老家伙是真的脾气暴躁还喜怒无常一点就炸不点都着。
见状不妙，莫拉赶紧把棍子一扔也跑出了院长室回到孤儿院大厅。
兵法36计走为上，万一搞得这老太太往地上一躺可更糟心。
接着他听见木门发出一声巨响，回头看去，是老太婆自己在房间里重重关上了门。
“到明天早上之前！！！你们这群小地精都给我安静点！不要发出声音来打搅我！！”老院长暴怒的声音从房间里穿透出来。
连院子里大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麦拉抱着书坐在大厅的床上，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猛犸和小跟班因为上午被莫拉搞得太累，下午一直在床上躺尸，刚刚差点没被院长的吼声吓得掉在地上。
桂罗没在大厅。
6个孩子里，最后的一个孩子是那个10岁的男孩，正在大厅一角拿着羽毛笔抄书，看样子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看上去倒是比年纪更大的猛犸要镇定多了。
男孩还安慰了莫拉一句：“莫拉大哥，没事的，老太婆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就发火，少说话她就不太会生气，习惯了就好。”
莫拉看了一眼这个男孩，说起来，这男孩和那个小跟班男孩两人的名字他都还没有问过一次呢。
莫拉：“谢谢，只是叫我莫拉就好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大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被这些小鬼头叫大哥，让莫拉感觉自己被拉到了和猛犸那个憨蠢熊孩子的同一个水准上了。
男孩回答道：“梅里，梅里·费瑟尔。”
梅里说着，露出一个和孤儿院整体环境气氛完全不同的、非常阳光明朗的笑容。
这一眼看过去居然是个阳光少年的感觉？
莫拉心想，在这种要命的孤儿院里，能出个阳光少年也真是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