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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始末缘由(2)

“其实我对拆穿别人这方面,没什么天分的。当我在乌贼那里救下他之后,碰到一副受袭的狼狈模样,嘴里说着被‘歌谣人’袭击,想要跟我结盟的你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樱茱道,“但是我的运气不错,因为你们的用来骗人的手段恰好是我最擅长的本领。用电磁场控制钢蚁群,我一见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我会把这出戏演下去……那是因为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针对我?”

玛奇萨盯着樱茱。他完全没把雷脩放在眼里。雷脩一看,就知道樱茱说准了,他们的陷阱和手段的确是冲着她去的。那这么一来,我不是跟着倒霉?雷脩暗想,因为照她这么说,自己现在被困,完全可以称得上无须之祸了。

“就好像你们知道我在最终测试的真实排名一样。”樱茱说道,“叫你的同伙现身,”她命令,“你们的处境可不太乐观,我只要让钢蚁狂暴,就算他还躲在树林里,也一样活不了。”

雷脩看到玛奇萨似乎陷入艰难的挣扎中。

“老实现身,把我想知道的事情一一交待出来。”樱茱步步紧逼,不给玛奇萨一丝喘息的机会。

电磁场影响了钢蚁群的动作,它们调转方向,全部面向玛奇萨的方向。对此,雷脩毫不怀疑,樱茱已经接管了钢蚁的控制权,而且玛奇萨只要做出一点点出格的行为,这些钢蚁可能真的会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然后,玛奇萨身后的树林开始沙沙作响。似乎有人在朝这里靠近。

看来他们认清状况了,雷脩想,小命被人攥在手心里,什么利益欲望野心,就都成了狗屁。

“这样才对嘛。”樱茱控制钢蚁群让开一条让人可以下脚的小路,“我只需要情报,你们只要乖乖配合,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树木和植物的声响持续,脚步声更近,透过火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慢慢从黑暗的阴影中显现。

“因为,这毕竟还是测试,闹大了,不管对谁都没好处。”

会是拉奥·G手下的人吗?不过是与否,如今在胜负已定的局面下,都已经不重要了,雷脩想。“我现在应该关心等樱茱解决了他们两个,该怎么蒙混过关。”他嘀咕。

“出来吧,你这个喜欢磨牙齿的家伙,”樱茱道,“捉迷藏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果然那帮人。”雷脩一听到这个特征,就心领神会,他对拉奥·G那帮人的印象实在太深。

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从火圈后靠近,他走得小心翼翼,似乎对脚下的钢蚁群十分忌惮,虽然他还没完全跨过火焰,脸也还藏在火光后面,但光从身形观察,之前的嚣张跋扈已经消失无踪,别说唱恐怖歌谣了,连话都不说了。

但是,当这个人走进他们所在的圈子里面来,样貌身姿彻底在亮堂的火光显形的时候,雷脩却一愣。紧接着,雷脩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这个人,根本不是巅洪。

“你——”樱茱的语气不知怎的也变了,“怎么会……”不再平静,“你是、你是谁?”甚至有点惊惧。

雷脩几乎是满脸诧异地看向樱茱。

这实在让雷脩感到云里雾里:我吃惊也就罢了,毕竟我认得巅洪的脸;可樱茱是怎么回事?就算这人不是巅洪,她的情绪应该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起伏才对。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身形健硕的男训练兵走到玛奇萨附近,捂着左肩跪了下来,他的肩膀受了伤,正在流血。

樱茱对这个陌生人没有表现出怜悯,变得更加警惕,不仅如此,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剧变:“你们就待在那里!动一下,钢蚁立刻就会攻击你们!”

雷脩也惊得一个激灵,差点就举起双手。“奇怪,为什么樱茱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心中仍旧难以理解,“太奇怪了。”

“你是谁?”樱茱问陌生训练兵,钢蚁群的包围圈在他身边收缩。

“佩帕。”那人回答。

“你跟‘歌谣人’是什么关系?”

“我、我只是受了他的指示,帮他做事而已。”

樱茱一指玛奇萨:“跟他什么关系?结盟?”

佩帕点头。

“原来你们有两个人……”樱茱的语气逐渐平缓。

只是,虽然初见面,她说话时一直会带着的俏皮的尾音,现在也回来了,但雷脩还是听出不对劲——相比此前,略显生硬。有点故作镇静的样子。

“被乌贼拖下去的人没有死——”玛奇萨忽然道。

“我知道,”樱茱发动“打断”,“我对寄生苔乌贼生殖期的习性很清楚,它们会大量储藏食物,捕捉到活的猎物以后,也只是让他们麻痹不能动而已,暂时不会吃掉。”电磁声增大,“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现在雷脩对樱茱的印象,又多加了一份狡猾。看来她说自己不擅长演戏,完全就是唬人的——识破玛奇萨的陷阱,除了电磁场的手段,她具有的关于生物习性的知识,也是契机。

“‘歌谣人’呢?他现在在哪里?”樱茱很罕见地显得毛躁,“他现在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她十分笃定,“快说。”

“我不知道啊……”佩帕小声答道。

钢蚁群一下涌上去,两人大惊。

“真的不知道!”玛奇萨道。

“我们只是找他的吩咐行事,只要把你淘汰掉就行了!”佩帕补充。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樱茱未阻止钢蚁群的行进。

“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但是我可以把完成任务之后,怎么跟他碰头的方法告诉你!”玛奇萨喊。

樱茱悄然无息间,就让钢蚁群停下。

雷脩心里正暗骂这帮人玩猜字谜中毒,没想到,那两人趁钢蚁停下,樱茱收手的一刹那,居然做出反击。

佩帕反手从背后掏出一个圆筒玻璃罐;玛奇萨捡起掉落的一文字。这回,樱茱落了下风,她还没丢出回旋镖,玛奇萨的“分裂剑”的刀刃,朝四面八方,全部如数弹了出来。

雷脩拿蓝白砍刀格挡;樱茱也一样用武器护身,一时间,铁器相撞声不断。

接着,佩帕就趁着这仅仅一个呼吸功夫的空档,把玻璃瓶朝樱茱那里抛去。

那两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雷脩根本没看清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但樱茱却喊出了声音:“又一只蚁后?”她居然看清了。

玻璃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和樱茱说的一样,里面装的确实是一只大个头的钢蚁,而且和之前的那一只一样,也是从身子中间就被切断了的,整个下半身都不见了。

樱茱立刻朝后退了几步:“怪不得你们要把钢蚁的身体切断,是为了混淆视听吗?”

雷脩没听懂她的意思。

钢蚁群忽然出现骚动,变得不再安稳,它们有的开始打转,有的左右徘徊,就好像快要脱离樱茱的控制。一部分已经变得跟之前狂暴追击他们时的模样一样了。

电磁脉冲的波动更加强劲,雷脩觉得脑袋快要被无形的钻头开出孔来了。

“我还以为‘蚁后’的气味比蚁王要强,你立刻就会失去控制权。”佩帕冷笑道,“你的装备挺不赖。”

这下雷脩懂了:在营地的时候,佩帕丢出来的罐子里装的是蚁王,而罐体碎裂,玛奇萨却指出“这是蚁后”,这完全就是一种误导,目的就是让樱茱误以为对方已经用掉了蚁后;但实际上,第一个玻璃罐里装的其实是蚁王,之所以没有下半身,正是为了这一刻——为了丢出第二个罐子的时候,让樱茱措手不及。

佩帕亮出开启了核心的一文字,他的刀刃上,也传出樱茱盔甲发出的电磁声类似的波长。雷脩瘫倒在地,刀也不拿了,一个劲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钢蚁的骚动升级,彼此间开始撕咬、啃噬,断肢残须满地都是。

雷脩勉强观察,心想,看来这二人攻樱茱不备的计划算是泡汤了——现在钢蚁群仍有一半数量是在樱茱手里控制着。

“势均力敌啊。”樱茱举起回旋镖。

“势均力敌就已经够了。”玛奇萨也露出冷笑。

“虚张声——”樱茱话没落音,围绕这块区域燃烧的火焰,突然有一部分熄灭了。

一部分钢蚁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区域的外侧移动,然后用利用身躯,直接掩灭了火焰。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钢蚁奈何不了你。”玛奇萨道,“你以为我们重获一半钢蚁的控制权,是为了对付你?”

“我们只是为了让它们灭火而已。”佩帕道,“只要没了亮光,你的超视觉就会失去作用,这么一来,你最大的优势就没了。”

樱茱回旋镖立刻扔出。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变弱的关系,她这一次居然失手了。她瞄准的是佩帕,但是一直百发百中的回旋镖,这一回居然被佩帕用刀挑了开。

雷脩恍然,这才明白,所以在营地的时候,樱茱才会要生火。她所说的,“吃肉”、“绝境”什么的,其实都是空话,是胡扯,真正的理由,是因为她需要亮光——如果没有光,她的视线被封锁,超视觉也就会没有用处。这正是她的弱点。而正是因为这些缘由,她才会特意叮嘱“千万不要弄丢火把”。都说通了。

“形势逆转了啊。”

玛奇萨说了一句之后,火焰尽数熄灭,周围的环境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真的是这样吗?”雷脩有点怀疑。

他转念一想,发觉,樱茱在叮嘱关于火把的事宜时,玛奇萨也是听见了的。试想,既然她能算计得这么深,会刻意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吗?

下一秒,在他脑海中游荡,刺痛整个脑子的电流,仿佛一道闪电霹雳,清空了堆满障碍和杂物的思绪。一切都豁然开朗。

形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论是对于樱茱,还是对于那两个人——倒不如说,他们所有人,都被蒙住了双眼,而且,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一步步地引向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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