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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迎刃而解

“潜沙耀光鲸”是生存在深层沙漠地带的大型生物,虽然不以捕猎其它生物作为食物来源,通常只依靠吞食沙子,并消化其中的微生物,来获得维持生命的必要元素,但既然在沙漠中,为了生存,就必须拥有特定的手段或能力,而潜沙耀光鲸在进化中演变出来的牙齿,就是它抵御外敌的防御机制。

它的独牙是它的武器、盾牌,同时也是象征。长矛状的牙齿从头部前端凸出,向前延伸,一旦遇到比它更凶猛,或是食物链阶级凌驾于它的生物,这种生物的牙齿就会闪烁刺眼的白光。虽然这并不具备什么破坏力,但如果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直视这种光芒,甚至可能会有目盲的下场。

路克特的骑士枪的主体,正是取自潜沙耀光鲸的牙。连通核心后,他的武器散发的白光,更比普通的潜沙耀光鲸强上数倍。他正是利用了武器的特性,制造出障眼白光,然后在特瑞·帕德皱眉的一瞬间,拉开处于特瑞攻击范围内的雷脩,同时,枪尖直捣特瑞喉头。

特瑞目光向下,打量路克特那已经贯穿了自己八方手里剑核心的枪尖,感受到战栗,虽然现在勉强防御住了对方的攻击,但在这种被动的防御态势下,路克特只要再向前刺出半截,枪尖就一定会在自己的喉咙上开个洞。核心已经完全损坏,整个八方手里剑已经失去动力。

因为路克特的装备特性诡异,而他本人又是以速度快而著称,再加上一只奇特的独翼自如荒漠雕,三者合一,使得路克特在气势和风头上,一下就高出在场人一大截。

特瑞看路克特盯着自己,丝毫没有收枪的意思,于是问:“路克特教官,你在这里做什么?”准备拨开路克特的骑士枪。

路克特一发力,非但没让特瑞得逞,他的骑士枪尖,反而贴住了特瑞喉咙的皮肤:“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特瑞·帕德,怎么连‘攻击指令’都用上了?”

“显而易见,我正在教育不懂事的训练兵,”特瑞眼神扫过雷脩,又扫了一下格子衫,然后回到路克特身上,“这你也要插手?”

“这我当然没有僭越的权利。”路克特回道。

“那就请收起你的装备,‘极幻影’路克特教官。”杜格巴这时开口,“拿着1号武器的‘白闪骑士’,”看了看目光仍然锁定着特瑞的自如荒漠雕,“又让4号武器的战宠摆出攻击姿态,这样的景象,可实在不具备信服力。”

“的确,我不知道这两个训练兵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将其中一个用电虱制服,”路克特余光打量杜格巴,而后,再看面前的特瑞,“另一个,甚至直接开启核心,拿出正规装备对其攻击……”

路克特继续道:“如果单单只是你说的教育,我不仅没有权利管,甚至以我的‘身份’,对黑钢巨柱的教官兵刃相向,说不定还会被判予重罪……”顿了顿,“你不就是想说这些么?‘公正’的杜格巴教官?”

特瑞道:“那就别碍事!”

“但是!”路克特旋转枪柄,抵着特瑞喉咙的枪尖旋转,立刻在他皮肤外拉一道血丝,“如果遇到教官私自伤害训练兵的景象,那么别说对你们兵刃相向,”

这次,转头看向了杜格巴,镜片之下,眼神冷冽坚定,“就算我在这里把妄图伤害训练兵的人全部就地处决,也是无可非议之事。”

自如荒漠雕仿佛回应他一般,升空盘旋,长啸不止。

路克特转向波特诺切瑞,还有手里紧握武器的蕊兰那边,微笑道:“二位教官,我说得对不对?”

杜格巴抢先一步开口,说话时还是不动声色:“这里并没有人想要伤害训练兵,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教官和训练兵之间,进行了一场规格外的训练罢了。”

雷脩心想,刚才自己的脑袋差点都要搬家了,现在居然被说成是“训练”?再一细想,觉得杜格巴可能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也许极力想要避免跟路克特产生冲突。

波特诺切瑞不想事情闹大发,心里抱着既然人没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说道:“虽然这其中的过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确实是这样。路克特教官,你瞧训练兵手上,他拿的是特瑞教官那里得来的黑钢式,虽不是专用装备,但也是正规装备的规格,所以这场规格外的训练,也算得上公平。”说完,叫了蕊兰一声。

蕊兰本不想搭话,但一想到,继续拖延时间,在无聊的争斗上花费精力,只会让雷脩在不利的境地中越陷越深。面对波特诺切瑞圆场,她没回应,而是冷哼一声:“真是把教官的脸都丢尽了!”

于是乎,经历了一波三折,这场教官与训练兵之间的争斗,总算有惊无险的收尾了。

路克特撤回骑士长枪“白闪骑士”,关闭核心后,将其往空中一丢,自如荒漠雕立刻飞来,双爪钳住枪柄,伴随着一声嘶叫,升入高空,在风和光中消失踪影。

等路克特挪开武器,特瑞才终于将一直抬着八方手里剑的手给放下。特瑞冲路克特说了一句“记住你的身份,可别管得太宽了”。雷脩从中听出话中有话。而路克特,则是迎着特瑞的目光,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根本不在意。不过由于核心损坏,特瑞无法将八方手里剑上的刀刃收回。雷脩本以为他会拿在手里,但没想到,特瑞就像丢弃垃圾一样,直接把装备丢在地上。

“谈谈整个事件的细节吧。”路克特一边说,一边走到格子衫旁边,徒手扯断了电虱线。

雷脩一听,了然,心说他哪是要听什么细节?这明显就是要帮自己开脱啊,之所以故意唱这么一出,其实就是在对特瑞·帕德……或许还有杜格巴,对这两人宣布,我就是来跟你们对着干的。

牵连到蕊兰,已经让雷脩过意不去,虽然路克特跟蕊兰一样,事出主动,可终究,他也是为了自己而绕进这个圈子里面,归根结底,他自己才是问题的根源。

“老……”为了不牵连路克特,雷脩一声“老路”差点就顺口蹦了出来。平日里,雷脩私底下都这么叫。“……路克特教官,说别的不顶用,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对这个……”

路克特却打断他:“教官问话,训练兵回话。其余的时候,保持安静。”

路克特问雷脩和格子衫:“你们二人是否迟到?”

格子衫点头。

雷脩“昂”了一声。

“但是这时因为异响的缘故,导致升降机……”雷脩解释原由。

路克特做出噤声手势。

“问题阐明。”路克特对教官们说,“迟到的两个人,碰上了四名训练基地的教官,由于教官之间意见不合,导致训练兵被堵在砧武门前无法进入。大致是这样,是吧?”

“他们迟到在先。”杜格巴道。

“你就非要抓着规定到死不放?”蕊兰反驳。

“且不说规定不规定,”路克特对二人道,“照二位教官的意思,现下,无非抱有两种不同的意见。”

“蕊兰教官同意让他们过去。”路克特指明。“而杜格巴教官,则不同意让他们过去。”

“那想要公平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实在太简单了,路克特回答简短,“站队吧。”

雷脩一阵郁闷,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本来看老路胸有成竹,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结果到头来,说了等于白说。

雷脩看不出其中的道道,但蕊兰可看出来了。当路克特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路克特心里在琢磨什么。于是,她当即就开口:“同意。”

路克特面露微笑,开始计数:“1票。”

雷脩被蕊兰弄得一愣一愣的,再看到路克特的反应,总觉得有那么一股一唱一和的感觉。不过,既然蕊兰都已经开口,他也跟着喊了一声:“同意。”

“同意无效,闭嘴。”

波特诺切瑞表明态度:“迟到有错,但谁能料想那突发的震动和异响?虽然有点自私,但我同意。”

路克特继续计数:“2票。”说完,看向特瑞。

特瑞道:“你觉得我可能会让废物过去?”冲格子衫道,“是吧,废物?”

“现在是我在跟你说话。”路克特道,“同意?还是不同意?”

特瑞咬牙,腮帮子的咬肌双双鼓起,顺带着眉角旁,青筋四起。“不同意。”他道。

路克特没回话,而是转向杜格巴:“你呢?”

杜格巴道:“我按条例办事,不同意,应该把两名训练兵……”

“够了。”路克特打断他说官腔的那一套。

“接下来,你是不是也准备加入到站队的行列中来?”特瑞咬牙切齿,脸上带着诡异的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表情,“然后保持同意的意见,包庇他们,让这愚蠢的投票比例变成3比2?接着宣布,让他们过去?”

特瑞咬着牙,可脸上却带着笑意:“刚才不是提醒过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可不是黑钢巨柱的教官,路克特,你只不过是被特聘请来的代理教官。”然后让杜格巴告诉他,代理教官意味着什么。

杜格巴道:“当教官面对一个需要投票抉择的问题时,有话语权的,只有黑钢巨柱的正式教官。代理教官的工作内容以及权限范围,被限定……”

“被限定在‘教导训练兵’以及‘在黑钢居住内自由活动’这两样事项之内。”路克特接口,“不劳烦您提醒,这种条例,我倒背如流。”

杜格巴不依不挠:“这只是规定,代理教官的确没有……”

路克特提醒:“但你是不是忘了,《教官手册》第二章第第七条的规定——当教官人数与决定意见的最终票数呈平等状态时,双方的决策都无生效之权?”

“我觉得公正的杜格巴教官,应该早就把这些背熟了吧?怎么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呢?”路克特道,然后他一拍掌,非常浮夸的“啊”了一声,“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贵人多忘事嘛。”

这次,杜格巴哑口无言。

蕊兰看准时机,发话:“那么现在2比2,平局之势,按照规定,双方决策都不作数,那这个问题,即刻开始重新规整为0。”

这有什么区别啊?雷脩纳闷。

波特诺切瑞加入到蕊兰的战线中,道:“《教官手册》第二章第八条——当第七条规定事况发生,应当立即将最终决定权交予理解此事况最近且始终未表态的教官。”

路克特没给雷脩过多的思考时间,说道:“我以客卿教官的名义决定,立即带走这两个训练兵,并全权负责他们的去向。”说着,两只手分别按在了雷脩和格子衫的脑袋上,“至于我要怎么做,就不劳烦各位教官费心了。”后头的话,路克特在说的时候,全程只看着特瑞和杜格巴。

“毕竟,你们本来从砧武门出来的缘故,就是被派遣去往主柱上层,协助调查异响源头,而不是针对这两个孩子。”

特瑞和杜格巴一愣。

“区区代理教官,不过是被派遣负责调查‘沙漠怪物’的事件,竟然也能知晓这么多。”

“推测罢了。”既然话已经说开,路克特干脆继续揭底,“我还知道,根据你们那乱七八糟规定的手册上,还写着,如果被派遣执行任务,那么教官的职务就会暂时被训练基地回收,直到完成任务回归,才会重新回到教官的职位上。也就是说,你们站在这里,已经不是训练基地的教官了,这代表,你们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资格对训练兵进行审判。”

他对杜格巴道:“你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滥用手中的力量,对弱者进行欺压,并感到让人可笑的欺凌者罢了。”

语毕,上前两步,与特瑞针锋相对。

“你想执行任务,拿到酬金?还是在这里干耗着,耽搁时间,等待上面发问,最后因没有按时达到任务地,而被扣上一个玩忽职守的名号?”

“还是说,特瑞·帕德,你真想跟我掰掰手腕子?”

就像也在说给杜格巴听一般:“我可不是随便用唬人的言语和单纯的暴力就能被摆平的人啊。”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

路克特仿佛根本不在乎:“但那时,我可不保证你们的性命。”放慢语速,“懂了么,‘影子恶魔’?”

本归于平和的氛围再度变得一触即发。

就在雷脩担心着特瑞·帕德是否会因路克特的威胁而发飙作乱时,这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喉中发出了低沉沙哑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随后,特瑞移动身形,在诡异的笑声中,缓缓让开一条道。

“走吧。”路克特对雷、格二人说道,然后跟特瑞擦肩而过。

雷脩倒还好,经过这么一段时间,身体总算缓和过来,不再连站都站不稳了,只是格子衫,他在经过特瑞身边的时候,仍然畏畏缩缩,低着头,身体有发抖迹象。但这些都不重要。雷脩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所吸引。在路克特和特瑞二人的身形交错的那一刹那,雷脩听到特瑞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迟早有一天,我要像拆玩具一样杀了你。”

虽然声音很小,让雷脩怀疑可能只有他跟路克特听到了,但是听特瑞的语气,雷脩却觉得他不像在说大话。然而再去看路克特,却发现,这位客卿教官的侧脸上,只有镇定自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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